半魔（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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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了，里苏站起来，朝脚步声行了个礼：“多谢龙王殿下手下留情。”

“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么？”龙王是人形状态，里苏能听得懂他的话，点了点头。

“知道。”里苏没有否认，“您应该也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本尊，何必跟本尊打一场。”龙王不解。

里苏笑道：“那就是我胜之不武了。”

“如果你父亲是他，你怎么可能在神族平安长大？他们难道…”龙王一开始有过怀疑她的身份，但就是因为神族和他父亲的问题才让他否决了这个猜测。

“我也不算平安长大吧…顶多算衣食无忧，莉莎女王对我还不错。”里苏不知道从哪儿搞的篝火，烧的正旺，“您可能没怎么听说外边的事，因为我的身份的原因，我被魔族俘虏过两次，折磨过一个月，被神族关押过半个月，被处刑好几次吧。被人族恶意诬陷刺杀，诽谤侮辱也是不计其数，羽翼也是被拔过的，不然我也想不出黑白翼。”

“那…”里苏接过龙王的话：“那我为什么还要做那个天使长？”

“莉莎与我有恩，她死之前都求我一定要守护神族，或许就是因为那么一点的温情吧，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点蠢吧。”里苏摆动了一下火，差点被烫到，幸好她看不见，“谢谢您，无论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还是别的原因，我都谢谢您暂时收留我。”

她不可控制的咳嗽几声，轻笑道：“等过几日在下身体稍微好些，必定跟您堂堂正正的来一场，您之前放水都放到海里去了让我颜面何存啊。”

“没那个必要。”龙王突然发现了她的瞳孔变成了灰色，“那些睡着的是…”

“是我的弟子和朋友，您要是买我父亲一点人情帐，请容我让这些半魔也有个落脚歇息的地方。”

“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随便搏，为了这群半魔让本尊买你父亲的帐？”龙王有些不悦，“你以为你能护他们多久？他们半魔在这片大陆上的生存难度你比我清楚。”

“本是同根生，我能看着他们死么？能护一分时一分，能护一时是一时。”里苏把那法杖用出了盲杖的感觉，一拐一拐的支撑着站起来，“他们该醒了，您最好先回避一下。”

“呵。”龙王轻哼道，里苏无奈的扶额道：“您又要说‘自不量力了’是吧？我说您其实话痨一点还挺好，冷冰冰的丢出几个字会让我很尴尬的啦…”

“走得可真快。”里苏感叹道，话还没说完人都没影子了。

那群半魔以此醒过来，最先醒的自然是湫，湫的脸色却意外的难看，虽然里苏看不见，但是湫明明醒了却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周边的半魔都醒了，但都没出声，都冷冷的看着她，她试着叫了叫了好几声，却无人回应。

里苏只能试着去摸一下，湫把她的手抓停在半空中，里苏有点尴尬：“我以为你还在睡。”

“你应该以为我们永远的睡了吧。”湫甩开了她的手。

“…”里苏听他这个语气，像极了自己对浠米的态度，生分且冷漠。

“你不是脱离神族了么？你不是收留我们了么？你为什么还要得他们卖命，对我们刀剑相向。”

“我…”里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知道长老院的人怎么对我们的么？他们把我们当成一帮畜生，肆意侮辱打骂，你又在哪儿呢？”湫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是里苏看不到。

湫还在说：“你知道现在在这儿的还剩几个么，其他的都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么？我们不属于神族，也不属于魔族，凭什么要参与神魔的战争？”

里苏蹲下来，大口喘气道：“先前是我的疏忽，实在抱歉，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压制你们的魔性，不然神族都能拿这件事来讨伐我，我百口莫辩。”

“你自己的魔性的压不住，拿什么压住我们的？”湫苦笑着，摇摇头，“你可以直接杀了我们，免得后患无穷。”

里苏低头，用浅灰的瞳对着他们：“我连看都看不见了，你觉得我还能把你们全杀了么？”

“你眼睛…怎么回事…”湫发现了她无神的瞳孔，“是神族干的？”

“不是，和龙王玩过头的没注意。”里苏又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了，“我暂时只能想到强制戒断，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

湫道：“凭什么？”

里苏敲了一下法杖：“这片大陆根本就没有半魔族这么一说，就算是我，也都难以在神魔的土地上立足。你们前面那么多年的排挤还没让你们看清楚么？这片大陆从来就只认定血脉，谁管你的实力强不强？”

“那你一开始就不要收留我们啊，让我们好不容易能活个人模狗样你现在来和我们说血脉。”一个半魔叫嚣道，里苏听出来了，是个女的，她没什么印象，不过能说出这种话估计也没什么好聊的。她一个瞬移到那个半魔旁边：“哦，那我现在不收留你了，你滚吧。”

“你让我滚我就滚啊？”半魔还真和她吵起来了，“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现在弄得大家都混不下了你让我们怎么办？老的小的都没了。”

“混不下去还能有神族的人给你们疗伤？你们有一半的魔族血脉从任何意义上来说出现在战场神族都可以光明正大了杀了你们，你以为你现在能跟我在这里扯皮都是神族眼睛像我一样瞎了么？”

里苏从来不在他们面前发火，半魔们都被吓到了，“我不是什么圣母，我没有义务来拯救苍生你搞清楚了，你要是觉得在我这里不好混你可以现在就走。”

“你…”半魔涨红了脸，“我们走就是了，这天大地大离了你好像不能活似的。”

“可以，你们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走，留着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么？但你们之前也感觉到了，被魔性驱使的时候会完全失去神智，成为魔族的杀人机器。”里苏从刚刚到现在说了这么多，扯得自己肺都疼，“离了我，我保证你们死都别想死。”

“你什么意思？”那个半魔的丈夫伸手要打人，里苏把法杖架在他脖子上，使他硬生生停住了手：“我想杀你很容易，别人想杀你也很容易，但我不会利用你，别人可就不一定了。你肉身死了还有神智，神智没了还有灵魂，灵魂碎了还可以附着到别人身上辅助他们去杀人，我是被魔族折磨过的，我比你更清楚他们的手段有多恐怖，你对他们来说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