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身陷囹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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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犯了死罪——”赵胜本来没打算搭理郭开很是随意的一问，因为平日里郭开除了把那一点仁慈给予赵偃,是没办法拿出多余的给别的什么人,所以赵胜以为除了多说几句冠冕堂皇讽刺的话给他听,是不会真得将什么特别的死刑犯放在心上。可是,这次郭开却停住了脚步,一双眼睛一点也不回避地盯着他不放，似乎是不得到一个答案，就不愿走。

赵胜为了离开这个比马厩还要难闻的地方,便只好勉为其难地开口回答赵胜的疑问。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郭开却立即打断了他,“连坐？”

平原君气又有些不顺，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应该大度些，这时候他也明白了一点：这次的参观就是郭开故意来膈应他的。

如果,自己不时因为郭开细密到小处的失分而生气,不就正好着了他的道么？

这么一想,平原君便暗暗给这为期三天的参观定了一条原则，只要不危及到他真实的声誉和利益，他赵胜纵使做一个被冒犯的大度君子又何妨？

于是,他面色如常道，“他的父亲杀了赵克。“

“他的父亲？”郭开附和一问，略一思忖，他刚刚短暂严肃的表情,就消失不见。转而他惯常拿出他那妖冶的笑，用一双媚眼再次看着牢里的赵政，“这么说，他是吕不韦的儿子？”

赵胜没感情地嗯了一声，接着便转开步子要离开，因为他觉得既然郭开的疑惑已经得到了解答，那么这突如而来的兴趣便可以戛然而止了。

然而，郭开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看起来，他似乎受了许多刑？”郭开的语气和平常一样，在这个特殊的环境下似乎听不出别的什么意思。

赵胜顿住脚步，转身面对郭开，一时拿不准郭开这番听起来无所谓的话后，是否要有什么行动。

郭开的眼神仍然放在那个一动不动蜷缩在监牢里的小身影上，“多大啊？这才多大啊。”

一旁的吕梁觉得自己听出了郭开话里的怜惜于是大胆伸口答道，“四岁。”

郭开闻言，眼神闪了闪，一对柳眉轻微地颤了颤，轻声呢喃道，“四岁……嗯……才四岁……四岁。”

赵胜见状，在一旁冷冷一笑，“敌人的孩子有什么好可怜的，且他的父亲杀了我赵国未来的一位优秀将领，更是罪加一等。”

郭开闻言也是笑，不过笑得很柔和，“这么说他所受的刑，都是丞相你指意的？”

赵胜没说话，虽然他认为自己很有理，但是总觉得这话里有什么圈套陷阱，避重就轻，他道，“怎么？你今天是要救下这个小儿？”

郭开摇摇头，笑，“丞相啊~这监牢里就我们几人在，你也该卸下你那一套仁义了，当年儒生走访你府邸，不也是没过几天就走了么？今日里没得旁人在，又何必要给自己强安一个家国名义呢？”

亏赵胜一把年纪，听见这话还能皮笑肉不笑问一声，“你……何意！”顿了顿，他又出言提醒道，“足下说话，可是要多在心上掂量掂量，免得祸从口出。”

“祸？什么祸？”郭开完全不在意赵胜话语里的警告，反而他还借竿而上，“我行得正坐得直，空穴无风，怕甚祸事？倒是丞相……”他诡异地笑了笑，“将公器用在私事上，恐怕要有祸事。”

“荒唐！老夫一心为国——”

然而像开始那样，这一次当他准备义正言辞地驳斥郭开时，郭开却又打断了他，用轻飘飘的柔拨开冷硬的刚，“丞相莫不是忘了？长平之战后，举国上下谁人不恨秦国，不想把这个秦国留在赵国的质子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了的？倒是丞相力排众议花了多大精力保下那个嬴异人？任他在赵国生根发芽，任他在邯郸扬名天下去，扬得秦国又重新要启用这个弃子？哈……当初一个牢头一刀就可以解决的事，现在丞相赔上大半的飞骑，还赔上赵国未来的一个将领，都没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