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少年王子（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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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从王闻川那抽出手来，“生死状？为何要签生死状？”

坐在木案边的人睁开了眼,他抬起眼皮：“没看见那块牌子是吧,自己去看,看完了再来找我。”说着又闭上了眼。

王闻川切了一声,“人这么多,您也能睡得着。”说着看向赵政道：“你也不用去看牌子了，我给你解释解释，你这么聪明的一个小兄弟,肯定很快地就懂了。”

赵政点头表示默认。

王闻川觉得好笑：“我夸你一下,你就这么接受了,也不谦虚一番,有意思。”

赵政道：“我等着你的解释。”

“呐！走这刀山火海之前必须要签这生死状的，什么个意思呢？三天之后你要还是活着的话就来这付钱。三天之后你若是病重了便不用来这付钱,但是‘山海经’也概不为你负责。签了这生死状便表示你同意这个意思。”

赵政觉得很好笑：“如何？我来这冒险一番竟然还要给人付钱？付钱去冒险？”

王闻川道：“你别不屑，这些刀片和炭火的放置都是有讲究的。只要你按照‘山海经’里的人说得去走,就很难受伤。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有这样的设计。所以我们不是为自己的冒险付钱,是为了这精密的器具与神巧的设计付钱。”

赵政问了一句：“那些刀是真刀么？”

“是。”

“开了锋的？”

“开了锋。”

“有没有人在这里失过手？”

王闻川犹豫了一会儿,“有。”

“后果怎样？”

那个假寐的人睁了眼开腔道：“有的在刀路上失了手，刀嵌进脚里，血流了一地。三天后重病不起,没捱过十天便死了。有的在火道上失了手，摔在火道里，烫掉一层皮，不知多少天后也死掉了。”

赵政闻言心里抖了抖,“这样的人多么？”

“要多的话，也不会每天有这么多人来了。”王闻川道。

然而假寐的人却道：“百人中便有一个。”

赵政犹豫了，额间渗出些冷汗。这时候也有几个人兴致冲冲地来到木案边，于是赵政和王闻川便只好让到一旁。

赵政望着不远处的、旁人的冒险，心里五味陈杂。她突然冷静地问自己：非冒险不可吗？百人中便有一个的错处--说直白些，便几乎是每一天都有人因为这冒险而丧掉生命。

赵政怯懦了，她扫视着周边的人，那些行走在刀山火海中的人分为了两类：要么是顶强壮的，要么便是极瘦弱的。

这些人恐惧的神色中还掺杂着一种极为恐怖的兴奋，眼里似冒出幽幽的光，十分骇人。

王闻川推了推赵政：“小兄弟想好没？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这么刺激的事我一个女子都愿意尝试，你一个将来要做男子汉的还犹豫些什么呢？”

赵政抿了抿唇，她抬头看向王闻川：“你为什么想做这种事？几乎每日都有人因此而死，你不怕么？拿现在年轻的生命去赌，而且就算是赢了，你现在连赢的报酬都不知道，这样的赌值得么？”

“你怕了？”王闻川问。

赵政神色认真地道：“这是一场无谓的赌局，‘山海经’里的人全在胡闹。”

“我不这么看。”王闻川否认道，“你以为这些行走在刀路火道上的人只凭着一腔冲动去签生死状？这些从刀山火海中走出的人都是勇敢的、无畏的，但同时富于智识的。若一个人拿到这‘山海经’的生死状，那他将会得到周边每一个人的尊重--一种无关身份的尊重。”

说着，她拉起赵政来到屋宇另一处的木案前，这个木案冷冷清清，偶尔会有一个人走上去，接着拿走一块令牌似的东西。

赵政看见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拿到令牌后红了眼，像是要落泪的样子。

“有了这块令牌，每个人都要给他一个机会。”王闻川颇为唏嘘地说道。

赵政闻言喃喃道：“所以，这‘山海经’是人们证明自己的地方？”

王闻川笑了笑：“也不全是，有些人纯是为了好玩儿和刺激--嗯，就像男人去找院子里的女人那样。”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印着‘山海经’三个字，“其实我以前走过，现在你也见着了，我这么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小兄弟，你信我一把，这番体验会是你此生未有的，而且会让别人不再将你当一个孩子，你想去哪里找乐子，只要掏出这块牌子，一切都好办。”

说着，又将赵政拉到另一头的木案前。

“既然你已经有了这块牌子，为什么还要冒险去走？”

“陪你啊。”王闻川眼睛眨都不眨地说道：“其实，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将你放在心上了，今日陪你一起走这刀山火海，对我来说有着特别的意味，你知不知道？”

赵政觉得王闻川眼里有着奇怪的光，这是一种缱绻的光，赵政曾在她娘亲对着父王时候的眼里看过。

赵政愣了一会儿。

假寐的人催了一声：“签不签？不签别挡着别人。”

王闻川突然软了声音：“小兄弟，你信不信我？”

赵政低下头没说话。

王闻川见状，拿起刻刀递给了赵政：“刻上你的名字，将我俩个的名字刻在一处，好不好？”

赵政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接过了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