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杀父仇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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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么。”

嬴政点头又摇头。

“为什么。”

嬴政望着苏盈玉：“盈玉——我是他却也不是他，我曾经是他，可现在不是——”

“两年了，每当我问及那日后的事情，你从不愿告诉我半分，现在也还要含混其词么。”

嬴政皱了眉头，纵使她曾在心中无数次地演练着坦白真相之后的场景，可是没有一个场景，能和现在的情况对上。

究竟，是哪个环节，她估摸错了——

盈玉的反应竟然如此冷静——如此平淡——还是她早已经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了，是不是？”嬴政没有回答女子的问题，而是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苏盈玉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情绪，那情绪是失望。

嬴政不愿看见她的失望。

“我说了你便愿意信么。”

“我信——只是这次你不许再拿模棱两可的话糊弄我。”

嬴政望着眼眶微红的女子，一颗心动了动，在告诉眼前女子她所知道的事情之前，她必须要确认一点。

“盈玉，你愿意接受现在的我么。”

苏盈玉没说话，就在嬴政的那点因苏盈玉反常的反应而升起的期待快要破灭时，苏盈玉轻声地开了口，她说：“你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为何不能接受这样的你。”

“我的意思是——即使我是个女子，你也承认——我是你的夫君么——你还愿意那样待我么？”

苏盈玉没有回避嬴政的目光，她没有说话，而是移动了身子，抱住了嬴政。

两具同样柔软的身体，覆在一起时，那种感觉是无法言喻的。

嬴政知晓了答案，而她仍旧有点不敢相信。

这一切——怎么可能呢？

可是胸前那真实的触感，却不是骗人的。如她一般光滑，还带着温热。

“盈玉——”嬴政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

“你冷么，我们躺下说话好不好。”

苏盈玉离开了嬴政的身体，“好。”而后重新躺在了床上，并没有将褪去的衣物穿上，而只是用被褥盖住了自己裸|露的身子。

嬴政也随即躺了下来。

两人仰躺在床上，一齐盯着屋顶。

“那日我痛得晕了过去，其实——扁环没能救活我，准确地说，他没能救活那个身子。”嬴政说着顿了顿，而后继续道：“其实——在那个身子以前，我也是个女子。”

苏盈玉静静听着嬴政的话，可是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这件事，我从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并不是一个神童——”嬴政握住了苏盈玉的手，苏盈玉侧头看着她。

于是嬴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从前，有一个商人的女儿，她长到十五岁，她不想嫁给一个用一箱金来换她的人，于是她逃了——但是却被抓住——她不知被关了多久，最后被送进一家妓院——第一天，她便杀死了一个客人——有个陌生的女子想替她顶罪，可是她从女子的眼神里看到了解脱——她承认了自己的罪责——她以为，死可以解决一切。可是并不能——牢里同牢外一样肮脏，终于有一天还是要轮到她，她知道没有别的法子，于是一头撞进了铁器里。”

苏盈玉不知道身边的人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但是她没有打断，当听到结局时，她不免感到唏嘘，甚至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如果——如果她从没有遇见嬴政，或许——她也要一头撞进铁器。

“她并没有死——或者说，只是她的那个身体死了——而她附在一个婴孩的身上活了下来。”

苏盈玉闻言，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一个想法掠过了她的脑海，而这个想法，是如此地异想天开。

可是嬴政继续低声道：“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她有自己的公父，有自己的娘亲，而曾经这个商人的女儿在很小的时候便没了娘亲——她很珍惜。”

“她新的公父是一个秦国人，是秦国放在赵国的一个质子。”

“有一次，这个商人的女儿——换了身体的商人的女儿，遇见了一辆马车。”

“她听见了马车里有人呼救。”

“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她看到了那个前世让她陷入泥沼的男人，恨。”

“她救下了马车里的那个女子——”嬴政说到这，忽然感觉握着苏盈玉的一只手，一痛，苏盈玉的指甲似乎嵌进了她的肉。

嬴政没敢看苏盈玉，她继续说：“女子似乎有着不能说的秘密，她在府邸中住下了，两人时常交流切磋观点——后来女子走了，她很伤心，她试图忘记那个女子，于是连女子给她留下的真名也没看。”

“再后来她要和自己的公父娘亲回秦国，然而在经过阏与城堡时，她落下了。然后被赵胜抓住，每日尝着皮鞭，快要死的时候，有人救了她，救她的是赵王的宠臣——她又被带回了邯郸。”

“那个赵王的宠臣，专爱几岁的孩童，她知道自己必须要逃——”

“从山林中醒来，她又遇见了她——那个马车中的女子。”

“这一次，换她住在她的府上——原来，她是赵国边军大将的女儿。”

“她给她住的地方，给她庇护，她们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她爱上了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大言不惭地要她做妻子。”

“可是她已经有了婚约。”

“然而那个她要嫁的人并非什么正人君子，是个小人，也是个懦夫——”

“她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后来她们在木屋里有了第一次，她的公父大发雷霆。”

“婚约被取消——一个小仆是配不上她的，她必须上战场去证明自己。”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虽说当时边疆已经不复从前那般不太平，但她还是有几次差点死了。”

“有一次她受了极重的伤，快要撑不下去了。但她记得，在遥远的邯郸，还有一个女子在等着她。”

“她成了副将，证明了自己。”

“终于成了她的夫君。”

“她们婚后几乎日日欢|好，可是这样快乐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病了”

苏盈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抽泣。

嬴政听见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这个女子抱在了怀里，而苏盈玉也回抱住嬴政。

嬴政一边顺着苏盈玉的背，一边继续道：“那个病治不好的，她的第二个身体便也死了——而现在的我，是她的第三个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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