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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罢，也怪臣以前年轻，喜欢装神弄鬼。刚好碰见你这么个疑神疑鬼的，弄出来这么多未解之谜。“扁环一时没忍住，出言不敬了一番后，回过神来又道：”如今大王知道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该轻松一些了罢。”

“你的意思是，本王其实是赵灵，只是……你用了一个法子，将赵政的回忆，转移到本王的……”秦政指了指自己的头。

扁环道：“是。”接着又强调道：“可不是什么魂魄，臣又不是什么鬼怪，哪里又能做出换魂的事情？”说着又道：”太后当时被赵胜捉住……机缘巧合之下，便将大王弄了过来。没想到留了很久，便有了用处。说起来……也是大王命不该绝。“

秦政：“本王该感谢你么？”

扁环道：“虽然臣很想受到大王的感激，但是这件事还是需要拎清楚的。若不是臣，大王如今恐怕还能做一名正常的男子。能让很多女人为大王生孩子，让秦国的子嗣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单薄。”

“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用……”

扁环道：“大王毕竟是他的妹妹。”

“……“秦政道：”这比移换魂魄更加耸人听闻。”

扁环道：“看大王怎么看。”

“本王现在经常头疼，是否与这也有关系？”

扁环道：“除非大王教臣重新在大王的脑袋上开个洞，否则臣无法回答。”

“……”

”还有什么疑惑么？今日问完罢。“

秦政道：“你当初为何对这些闪烁其词？还不惜拿谎话来骗我？”

扁环道：“大王，我们看事呢，不能马后脚，是不是。得一步一步来，总不能见一个人就给人交代自己的劣迹是不是？这才是‘秘密’。

“这是一个过程，它不是一个结果。

“就像人这一生一样，得一步一步走，一步一步发现，什么是真得留下它，什么是假的就丢掉它。而后你手上真得东西越多，假的东西越少，你就了解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王怎么知道，你这次不是拿假话来糊弄我？”

扁环道：“臣知道大王认为臣是个强词夺理的人，但大王，你这话也很诡辩呐。一个人若一直怀疑，她还能相信什么呢？”

秦政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没能反驳出什么话来。

扁环也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自己纯白无瑕，无所畏惧。

秦政皱眉：“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往后你这些话又被本王发现了端倪，哪怕是一丁点的端倪，我也不稀罕你这颗头颅了。”

无所畏惧的扁环：“将臣分了，臣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秦政闻言，冷冷一笑：“是么？”

扁环点头：“自然。”

“好……本王问你，父王为何知道本王是女子？”

扁环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对方，至少是暂时说服了对方，可这暂时还没暂时，对方就把这句话丢了出来，这让他愣了一下。

“是不是想不出了？”秦政静静道。

扁环回过神来，回道：“若臣没记错，当时大王也问了臣这个问题，臣说了这似乎不可能。”

秦政没说话，只是盯着对方。

扁环只好又转了话：“但大王既然说了，那先王无疑是知道大王是女子的了。这是个事实。但是臣并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秦政道。

“？”

秦政道：”你以为父王要如何才能有这样的怀疑？本王当时没有漏出一点的破绽。一个普通人，是不会把这件事往深处想的。父王可以怀疑本王不是他的子嗣，但不可能怀疑本王是女子。除非，他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医令，你觉得本王说得对么？”

扁环：“……”

“‘秘密’还是在的，不过当时你没打算告诉本王，但你用‘那秘密是我瞎编的’来向本王证明，‘没有秘密’。太医令可还真是精通‘话术’。”

“……”

秦政：“所以啊，太医令，你与父王之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又为何到了今日还要编话来瞒住本王呢？“

扁环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本王也不急，今日便耗在你这里，等着你来与本王说故事。”

扁环张了张嘴，突然灵光一现。

他皱了眉。

“怎么？太医令想好故事了？”秦政问。

扁环的目光里冷冰冰起来。

“本王洗耳恭听。”秦政却露出了笑。

扁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语气生硬道：“是……我骗了你。”

秦政于是道：“看来太医令已经做好被分的准备了？”

“但是！那是……我之所以不想将这件事拿出来说……是因为。这是违背天道的。”

秦政盯着扁环。

“你父王的问话之术……比你高上许多。是……我和先王说了。因而先王知道你是女子。”

“我猜，先王一定与你说了很多话，但是这个话，他是不会与你说的。”

“我救了你，但其实也是害了你。你是赵灵还是赵政呢？”扁环道：”你应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本王不明白。”

扁环道：“既然你可以活，你的父王便也有可能活。但他选择了死。明不明白？难道你不觉得，将你救活所用到的法子有多么可怕么？”

秦政没说话。

“子孙后代的意义是一种延续。可若一个人，不满足于别人延续自己的生命，而要执意于自己延续自己的生命呢？”

“他可以有无数的后代，便也意味着能千秋万世。”

“荒唐至极。“秦政道。

扁环却道：“是很荒唐，可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哪怕是有可能，却也成了可以。“

“你的父王很清醒。”扁环继续道：“他没有要我害你。”

秦政闻言久久未能平静。

扁环道：“这便是全部的秘密。我再也没有什么要隐瞒你的了。”

秦政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话都烟消云散。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却又听扁环道：”还有……臣的那位心爱男子已经死透了。无论是怎样的术法，从没有人能起死回生。大王若以为，臣想借太子之身，救活他。大王大可不必担心。臣之所以与太子走得很近，其一，是太子真得很关心大王的身体，太子是一位极孝顺的孩子。其二，太子确实很有学医的天赋。“

秦政闻言张了张嘴，最后道：“本王知道了。”

说着，便离开了。

扁环望着秦政离开的方向，目光幽深。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救活呢？即使还活着，那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秦政走出了太医院，重新乘坐了车撵。

突然一阵迷茫。好像什么抓住了，好像什么也没抓住。

突然一阵微风吹进，拂在秦政脸上，秦政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摩挲了自己的手掌，一道凹凸不平的触感，印入身体。

秦政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掌心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原本迷茫的目光，突然又晦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