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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细长的手指按住他的嘴,“先别急着否认嘛。我问你,你当时为什么会同意签字?”
她说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钟意在他惊愕目光里甩出来的那份恋爱合约。
少年人不掺杂质的感激之心,在那天被亮晶晶捧出来,莽莽撞撞毫无戒备,丝毫不知那扇门里藏着怎样的浪漫算计。
妖精。
牧鸿舟语文不差,高考作文接近满分,却在打开门后见到钟意的那一刻词穷,想不出任何可堆砌的辞藻,只能用感觉。
妖精坐在办公桌后,漂亮的眼睛自上到下地刮了他一遍,嘴和桌上花瓶里的那支玫瑰是一个颜色,魅力释放给很多人,但只专一地对他风情万种。
他如同步入警幻太虚,泥塑的肉身被她捏在手里把玩,她段数太高,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将他全方面堵死,最后把他逼在沙发一角,欺身过来攀着他的肩膀,伸手在他下巴上轻挠一下,
“这么感恩啊,以身相许好不好?”
牧鸿舟羞恼于她轻挑玩笑的语气,避开了她认真专注的眼神,起身抱歉说要告辞。
她的力气比看起来要大得多,扯着他的衣角把他拉回去。他仓促坐下,被她一头撞在胸口,心脏很剧烈地抖了几抖。
衣服质量不太好,被她那一下扯得有些开线。说不出是羞是恼,他心头无名火起,忍无可忍地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拎开,“你干什么?”
那一刻他惊异于有人的皮肤可以细腻到这种程度,雪白,崭新,像上帝赐给人间未拆封的礼物,她身上的香气像是从骨头里弥出来的,媚,软,甜,牧鸿舟走神地心想,原来鸟语花香也能用来形容人。
她看着被他握在手里的胳膊,闷笑一声。他猛地回神,骤然松开了她的手。
她一个不防,差点被甩出去,却也不恼,撩了撩头发似笑非笑地撇了他一眼,“没干什么啊,找你玩嘛。”
自然而然地贴着他坐着,猫一样的眼睛眨动一下,清澈又迷离,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她红润的嘴巴一张一合,“牧鸿舟,是叫这个名字吧?”
他侧过脸,“嗯。”
“哪个鸿?哪个舟?”她明知故问,双手捧脸,支着下巴歪了歪脑袋,“写我看看。”
“没笔。”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拿出手机,解屏时勾了他一眼,“偷看我密码啊?”
横遭一道没来由的指控,牧鸿舟莫名其妙地转头,拧着的眉毛在看见她手机的一瞬间凝固,表情僵滞。
他高中时申请资助表上的照片被她拿来当屏保。
牧鸿舟如坐针毡,他感觉到前所未有地难堪。她却笑出一排洁白小巧的牙齿,
“你怎么得罪人家摄影师啦?把你拍得丑死了。”
牧鸿舟在为他们之间的阶级落差感到自卑,她却扯着他的领口凑到他面前,举起手机状似很认真地比对一番,咬着下唇故作沉思,忽然又笑起来,
“还行,也不丑。”
牧鸿舟被她这一笑迷了眼,忘了他刚才本来想说什么,直到她把一张纸摊开,看见顶部居中“恋爱合约”四个大字,他的脑袋彻底变成一片浆糊。
“人也见了,天也聊了,”
她给钢笔吸满了墨,掰开他的手放进去,细嫩手指柔若无骨地贴着他,“可以做我男朋友了吧?”
她的声音像钢笔尖一样湿凉,软中带硬,笔尖悬在空中,如果不书写,就要很快滴落在他的白衬衫上,把他弄脏,总之势必要用一种方法标记他。
他喉咙艰难的吞咽,“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吗?”
她像是很不相信地,接连发问,“真的不认识吗?做梦也没有梦到过我么?”
诚然,她长了一张所有男生梦中情人的脸。
牧鸿舟神色微赧地摇头。
“这样啊......”她的手落在桌上,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轻点着桌面,“好吧,也不能怪你。”
钟连海闷声发了半辈子横财,毕竟良心未泯,偶尔也大张旗鼓做一回善事。
钟意青春少艾,正是粘人的时候,嘴里叼根棒棒糖,黑色漆皮鞋踢踢哒哒,百褶裙飘飘荡荡地去爸爸公司玩。
那是他们抽象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来自天南地北的悲惨经历被压缩数字化,并列排在一张二十英寸的电脑屏幕上,几百张照片摆在一起,密密麻麻宛如砌墙。
钟意随意轻瞥,与其中一张对上视线。
的确出众。
少年的五官带着天然的野性气派,并不粗犷,反而相当精致,金雕玉啄地砌在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在镜头前没有悲伤自悯也没有紧张卑微,深邃的眉眼浅澈的表情,那种冷冷淡淡的自矜和蛰伏在骨的傲气将他从千篇一律的蓝白底中摘出来,是壁也是璧。
繁华都市烟花调太重,少年眉目如擂,倏然叩响了钟意心里那枚鼓。
她把项目负责人叫过来,将他家庭背景,学业成绩乃至课余爱好都仔细盘问一番,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在负责人耐心细致的讲述中渐渐索然无味。
牧鸿舟。
舌尖在草莓味的上颚滑了一圈,钟意敛去眼中幽沉,指着他的档案转头,扬唇笑得明媚,
“爸爸,我要他。”
此时他还不认识她,她尚未明白一见钟情意味着什么,命运已经悄然布局,棋子纵横落下,交错的轨迹划下他们的名字。
三年后,钟意海外留学归来,牧鸿舟考入最高学府,他们在同一座城市真正相遇。
她半开玩笑地写下那张恋爱协议,却在见到真人的瞬间抛却那些捉弄的心思,合约的成分变得很纯粹,一颗真心被淘洗出来——她真的想和他谈恋爱。
钟意美且自知,天生会勾人。那时牧鸿舟才多大?将将十八岁的年纪,紧绷绷的心还没落回肚里又被钓起来,她漫不经心理所当然地收线,“该做我男朋友了吧?”
钢笔尖的墨水积攒到极限,豆大的一滴掉在他的衣服上,终于还是把白衬衫染脏,晕出一圈黑色哑光的湿印子。
一滴墨水而已,她却大惊小怪地啊了一声,跑到办公桌边,脚步纤细灵巧,牧鸿舟当时看着她,心想她的骨头是什么做的?又长又细,一步一步像踩在莲花上。
钟意捏着一包湿纸巾急匆匆地跑回来了,抽出一张,捏起他的衣服下摆帮他擦干净那点墨迹。
她张扬妩媚的眉眼垂下去,牧鸿舟看见她专注的侧脸,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静谧的阴影,樱红的嘴唇抿成一线,脸颊鼓起来一点,突然变得很乖。
她垂着眼睛,“盯着我看干嘛,我这么好看?”
他的气息被打乱,手上黏了一层很薄的汗,指间的钢笔变得滑腻起来,几乎握不住。又听见她说,
“别看了,签字。”
她表现得太过坦荡自然,而他急需一个出口逃离当下的窘迫,等签完字时才恍然回神,惊觉自己上了当。
钟意抬起头,原来她一直抿着嘴在笑,凑上来亲了他一下,得逞的眼神,“男朋友真听话。”
温软的触感还停留在脸上,牧鸿舟有如触电般弹开,满脸写着震惊。
钟意的湿巾一滑,一个黑点搓开成一大滩,越擦越脏,这下是洗也洗不干净了。
进来时好好的一件衣服现在又是开线又是污渍,和他本人一样狼狈。
她抱歉地哎呀一声,“我叫人送一件新的上来。”
不等他推辞,专线电话已经打出去了,转眼就有人送衣服来,要不是他穿着小了一点,牧鸿舟简直怀疑连衣服也是她故意事先安排好的。
“你怎么这么高?”她着实觉得惊讶,绕着他前后转了一圈,踮起脚给他理了理领口,“好啦好啦,别再长高了,听见没有?”
牧鸿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没有说话,心情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兵荒马乱的十八岁,他头一次见到感激已久的恩人,头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头一次恋爱。
恋爱。
这也叫恋爱吗?
牧鸿舟看着茶几上的合约,心脏跳得飞快,有种即将失明的眩晕感,同时无聊的自尊心发作,觉得它太掉价,可又似乎是他太廉价。
钟意两指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对光欣赏一番,对新晋男友的漂亮书写表示肯定。
凑近了些,脸贴在纸上,取下来时白纸黑字的左下角赫然多了一枚鲜红的唇印。
她笑眯眯地把盖好章的合约还给他,“记得收好,弄丢了我要罚你。”
其实后来直到现在,这么多年,钟意给他最大的惩罚也不过就是拉黑而已。
但仅这一个惩罚,就让他把所有可笑的自尊都抛掉,低下头颅,小意,请你,求你,不要分手,不要不理我。
很多人一见钟情而不自知,他应当相信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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