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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林阿婉在房中不由大惊,这是何意啊?
曲寒霄听雷小青胡扯。这家伙,事先叮嘱好的话,他都能串了。他在下面瞪着雷小青。
雷小青立时改口道:“大将军英勇无敌,努戈王都杀了,怕他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吗?不怕!看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林阿婉松了口气道:“我会让他发誓,离开之后不得偷袭大将军。”
雷小青道:“对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不搞花样就行。”
“可也不知道努戈人在他身上找什么。放他出去,他会不会有危险。”
雷小青咳嗽了一声,没想到大将军都料到了。
雷小青又开始僵硬地照着大将军的话说:“鹰在天上飞,鸡才关在笼子里。索前安不是被女子护在身后的人。大将军会派人暗中跟着他,你放心就好了。”
曲寒霄听雷小青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别扭而且生硬,心中一阵无奈。他寒着脸踢了踢□□。
雷小青说完大将军的话,就想自由发挥,再多说两句,没想到大将军不给他机会。
却听屋中的林阿婉轻轻笑了。她推窗望着他道:“雷小青,你不是上次问我怎么演皮影么?”
雷小青一时趴在墙头不动了,顶着大将军的寒气也要听林阿婉说完:“对啊,那挑线不就是这么点儿事儿么?我觉得我肯定能干了。”
林阿婉眉眼一弯道:“就你背的这两句呀,你要演,也只能在后台敲个锣。挑线的要兼唱,你这念白可不行呀。”
雷小青只觉红灯笼照着小姑娘的脸颊,衬得她眉眼弯弯,十分娇俏。不由一怔,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嫌我说得不好吗?大将军他……”
林阿婉见他忽然大叫一声,从墙头上消失了。她不由笑出声了。他大概是想说,大将军就是这么说的,结果被大将军踹下去了。
她一边笑,一边关窗户。一会儿大将军要上来了,可别跟他打了照面。
却听隔壁雷小青闷声闷气地道:“阿婉姑娘别等了,今天大将军晚上公务繁忙。你早些睡吧。”
林阿婉一怔,不由轻轻笑了。莫非大将军不好意思见她了?她想着他英俊的脸,实在想不出他害羞是什么样子。
转眼到了夏末,住在山上,晚上已经要穿夹衣了。
婚礼筹备定在秋天,诸多事物千头万绪,好在曲寒霄的大管家左立彬和管内务的闫嬷嬷都十分能干,虽忙乱但也有条不紊。
林富贵这边请的女方大媒,是风城乡间一位德高望重的隐士谭老先生,受过三代皇帝的嘉奖,今年八十八岁依旧精神矍铄。
曲寒霄也没想到林家能请来这位老先生,如此他原本的打算落空了。
左立彬看着座上的大将军,见他也微微皱眉,他微笑道:“大将军,老将军说您在外娶妻,一切从简即可。反正回京一定要大排筵席再次延请宾客。”
曲寒霄的脸微微一沉,自己送信回京,直接在信中告诉父母,自己在这里定了亲,已经商定好了就要过定迎娶了。
原本过三书六礼,操持婚礼都要父母出面。但他说战事未定,危险犹存,他为了解毒,急需迅速成婚,不得拖延,来不及与他们商量,就自己做主定亲了。
接到曲寒霄的飞鸽传信,父亲就回了寥寥几个字,告诉他知道了,就撒开手不闻不问了。
曲寒霄虽然早就习惯了父亲的这种态度,但如今父亲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还是如此简慢,他心中亦压着火。
至于母亲许时慧,她是当朝女将军,虽卸甲多年,但性子还是像当年一般雷厉风行,不屑操持琐事。他专程给母亲单独送了一封信。可那信却如同石沉大海,母亲接到信,一个字都没有送回来。
倒是闫嬷嬷隔天就收到了京中的飞鸽传信。
曲寒霄一直悬着心,生怕母亲吩咐闫嬷嬷什么话,闫嬷嬷会去找阿婉的麻烦。没想到闫嬷嬷收到信,却一切如常,并未生出是非来。
只是他以他对母亲的了解,他知道母亲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滇会王世子和轻鸾郡主,现在依旧住在边城不走。
尹思铭说毒素未清不能见客,晚上却夜夜笙歌。边城的青楼女子不够,还从几座大城里找来花魁。
左立彬看着座上沉思的大将军,他这些天一边忙着解毒,一边忙着追查努戈人,一边还要处理这三镇的军民大事,比打仗时候还要累。
“大将军,大同知府等人亦送了重礼庆贺大将军婚礼。不仅如此,他们的内眷也单独另备了礼来。”
曲寒霄本来半闭着眼睛,听到他的话,倏然睁开了一双冷目。
左立彬虽已经习惯了大将军的威势,还是不由微微出了一头冷汗。
他并没有提到阿婉姑娘的名字,可大将军却瞬间猜到了那些官员内眷把礼送给了谁。
他凝视着左立彬:“阿婉并没有为他们求情。”
左立彬立时道:“是,阿婉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心里十分明白。她并未见来人,而是叫我出面接待了他们。”
曲寒霄一听就知道不必担忧了,左立彬办事很妥当。
却听左立彬又道:“但是那边城县令的夫人和如夫人,因与阿婉姑娘相识,亲自登门,坐在门口抹泪不肯走,阿婉姑娘还是叫她们进去了。”
曲寒霄站了起来,脸色一沉。
左立彬头上的汗瞬时流下来了。
那边城县令被关起来之后,很快就交待了所有的事儿。
那县令早就被努戈人买通,但是大战之时,龙虎军没有从边城进发,他得到的消息不多。
而收买他的人,乃是努戈王的亲信。努戈王死在战场上,就跟县令断了联系。龙虎军大胜,这县令每日惶惶不可终日。
曲寒霄在边城大肆搜捕努戈奸细,县令亦十分卖力,他借机清剿往日的努戈同党,意图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曲寒霄冷冷道:“他是个鼠目寸光的小人,吃了努戈人好处,给他们开了些方便之门,我信。这边境上,不打仗的时候,本就通商贸易往来不断。但现在他说自己是刺杀的主谋,荒谬。”
左立彬亦有些惊讶。曲寒霄最初驻扎在边关的时候,对于这些灰色交易他深恶痛绝,逮着一个就重罚。
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将军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明白了这犬牙交错的利害关系。
左立彬道:“原来大将军关着县令不放,是在等真正的主谋出手。”
曲寒霄冷冷道:“刺杀龙虎大将军,推出一个县令,就想结案?”
他的神色更冷,大踏步地就朝林阿婉的院落走去:“不该放进县令的人进来。”
左立彬道:“阿婉姑娘身边有暗卫保护。这是个机会。”
曲寒霄脚步更快,声音却更冷:“她是将军夫人。”
左立彬心中叫苦不迭,这主意是白参军出的。
大家也觉得县令只是个替罪羊。可是县令没多久利落地认了罪,说的细节也都对得上,再也没有抓捕当日的求生欲,似乎一心只求速死。
事情进入了死胡同,而他们的时间又不多了。他们必须得在大将军离开边城之前,有所突破,否则大将军交出了兵权,那就一切都晚了。
可这些话没有一句能跟大将军说。
左立彬只得低头道:“是,我疏忽了。大将军莫要担心,绝不会有差错。”
曲寒霄只冷冷道:“不要说十拿九稳万无一失!不许再将她牵扯进来。她是你们的主母,她的安危最重要!”
左立彬心中一凛,道:“是!”
他们的脚步极快已经来到了林阿婉的院外。
曲寒霄抬头望着树上门外的布置。立时暗卫从树上跳了下来,禀报道:“大将军,一切如常。”
曲寒霄的眼睛扫过各处暗哨,比往日多了十倍人手。
曲寒霄脸色沉沉,却站住了。
他转身亦跃上了旁边的高大杨树,与那处的暗哨站在了一起。
左立彬吓了一跳,他立时明白大将军这是怕打扰到那小姑娘会客。
左立彬心中不由十分感慨,谁能想到那个视女色为无物的大将军,一旦深陷情网,竟会如此细心体贴。
院中的林阿婉正听着那县令小妾的哭诉。她刚送走了县令夫人,又要换个人听她哭一遍。
只是听那小妾说完,林阿婉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让县令在这儿多住些日子?”
他们得胜班曾给县令出过堂会。当时小妾和夫人两个从席面上差点儿打到了舞台上,把皮影戏台上的亮子都推得一摇三晃。
那县令更被两位夫人揪着耳朵教训。过后县令觉得自己丢了人,就想赖账挑毛病,不给他们付尾款。
还是两位夫人盯着县令给足了钱,也安慰得胜班众人不要害怕,只管演戏,没事儿。
当时承了两位夫人的情,今日林阿婉也不好一面不见,就将她们拒之门外。
只是没想到这位如夫人来,竟不是为了县令说情,反倒是请托他多关一会儿。
“县令大人在这儿,可不像知府大人那般自在,还能听影戏。”阿婉只能提醒她。
那如夫人是个娇小美丽的女子,是边城的花魁从良。
她眼睛哭得红肿,看上去十分憔悴。闻言却道:“我明白。如今他是个犯人。但在关在这儿,他还能多活一会儿。我那姐姐实在傻,居然来求您把他放回去。”
林阿婉一惊,不由十分好奇。
而树上的曲寒霄,埋伏在院中水井里的白参军亦随之紧张起来。
“你可知道些什么事么?说出来,也许还能救县令大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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