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生命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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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背负过生命的重量的时候,你觉得那些微不足道,而当你真正背负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对生命其实负不起任何责任。哪怕她已经轻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也比泰山压在身上还重些。
你能用金钱和权利去买断一个人命
但是你不能用金钱和权利来买回将死之人的性命。
小螃蟹,啊不,小侯爷一路背着妇人往官衙跑去,他或许这辈子都没这么跑过。额角汗水落下来,遮住眼帘,就连擦汗时间都没,他只管是这么跑着。官衙大门出现在了面前,朱门红木金丁……好一幅气派。
庞昱一脚踹开大门,也不理那些门门道道了,他是侯爷,他最大。
“你们几个!弄些吃过来!”云婉在一旁对着几个衙役吼道。“看不见人命关天吗?若真什么问题,也不想想家中老母亲人?”
衙役看着老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忙回了声是。
庞昱这停下来,将妇人从背后放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从来没这么剧烈运动过他现在感觉浑身都难受的,腿肚子抽着筋,又热又渴又累,额头的汗水一滴滴流下来,喉咙里肿着发疼。他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袖口很快就被洇湿了。
“大娘,你再等等,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云婉知道庞昱现在是累及了,先叫他休息一会儿,眼看着大娘就要垂气,她过了去,用手掐着人中,努力让她保持清醒。
庞昱指着这位老妇人,喘着气,哈哧了好几下。匍匐着爬过来。“她、她还好吗?”
“还活着。”云婉回答道。忽而想起了什么。“烦请几位再去弄些盐和水过来。”生理盐水的比例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至少比没有好。几颗盐洒在水里,好歹能叫人补水。
陈州是干旱,不仅仅是缺粮,还缺水。
几位衙役看着眼中干涩,这陈州是什么样的,他们也知道。为衙役的确发了多不义之财,可是灾害受苦的不仅仅是百姓,也他们的家人。不是不想救,而是不能救。谁愿意看着街坊邻居家族宗亲都这么受苦呢?
里默默祈祷着,但愿这次能真正开始救灾。
“哎,吃来了,是今早的稀粥,先吃些果腹吧。”先前走的衙役过来了,看着云婉拖着老妇人,半抚着他,旁边是那位据说是从京城来的小侯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紧张看着,明明自己看着也是养尊处优少年,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
他悄咪咪的背过身去抹着泪。
总算是……有些盼头了。
“盐和水也来了,不知姑娘什么用?”另一位衙役也匆匆赶来。一堆人就这么聚集在官衙前门附近。云婉先是弄了些盐,和水混合了,一勺勺的喂进了老妇人的口里,看见嘴唇湿润了,停下。
云婉一边轻轻的拍着背,一边慢慢的等待生理盐水饮下去。
老妇人虽然已经是饿没了运气,可求生欲是一个人永远最后的本能,哪怕会变化,只要能活着,只需要一点点这样的苗头,就会努力活下去,老妇人撑着一口气,将盐水喝了下去,恢复了些许力气。
云婉这给她喂了稀粥,一碗只喂了半碗。她轻轻的帮老妇人顺气,看着对方渐渐好了些,松了气。
“你们帮我把她送到我房里吧,让这位大娘先休息会儿,等她有力气了再吃剩下。”后面有人过来,将老妇人抱起来,往云婉房间走去。
庞昱端着碗,立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愣神:“这算是救回来了吗?她是不是不会死了。”庞昱拉了拉云婉袖子。
“不知道,但凭天意成全。”云婉叹了一口气,“她是饿,又不是病得累的。又不能吃药,也不能吃些大补东西。连力气都没,我只怕她……”后半句没说出来,可庞昱也不是第一天来灾区了,他知道后面的意思。
“陈州,是有多人都这样吗?”庞昱愣愣的,不知道是在问人还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你要过来赈灾,不然你来这里做什么啊。”云婉偏过这个问题,说道。她偏过头去,不看这只小螃蟹,小螃蟹现在不那么骄傲了,他低着头,身上全是低压负能量。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侯爷。”一位衙役跪了下来,正是那位带着盐水回来的,明一条汉子,现在却落下泪来“救救陈州百姓们啊!”
“我家那小女,岁啊,就被那么活活饿死了。”
他哭着,像是最后的绝望呐喊,连官衙衙役都没法逃脱这样的厄运,就更别说别人了。
庞昱的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说不出声。
好半天,他听见了自己声音:“明天施粥吧,就在明天,若是不够,剩下本侯自己出!”
……
下午过了一会儿,那位老妇人醒了,云婉又喂了些稀粥,等她的胃熟悉了吃食再吃些干粮好。又叫人在一旁设置了个软塌,这张床就给老妇人先休息了。
展昭不知道去了何处,云婉想了想,只怕是去了桐柏山。不过他武功在那里,云婉也不担,如果他都出事了,就更别他们两个了。
“多谢姑娘相救,老身没齿难忘。”老妇人干哑声音传来,摸着身下锦被,手里抓了紧紧,像是攥着什么救命稻草。
她的眼底没有神采,云婉这发现老妇人其实是眼盲,难怪一直未见她移开眼神。
“大娘也不用单谢谢我,还要谢谢侯爷才是。本来就是来赈灾的,能救一个是一个。”云婉笑了笑,挽了一下耳发。
“还没有问大娘现在感觉还好么?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请一定要说出来,我这就找人过来看看。你现在肠胃不调,倒是不宜吃些什么过于实质的东西。”
“姑娘了。”老妇人低声说道“今天那位孩子,真是那位安乐侯吗?就是你说的,庞贵妃弟弟?”
“大娘都到官衙里睡着了,还不信么?”云婉安抚道,她只当这位老妇人是因为第一次来官府,些不敢置信,轻笑一声,转身倒了杯水递给这位老妇人。
“我……”老妇人有些迟疑。
“嗯?”云婉撇眉歪歪头。
“无事……还是先等这次天灾过去了再说吧。”老妇人叹息着靠着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起来还不知道姑娘姓名,总好记着姑娘大恩大德。”
“啊,我姓谢,双名云婉。大娘若是要叫我就随意叫好了。”云婉趴在床榻,仗着老妇人是盲人,自己在手机上叭叭叭了起来,将今天的事情记载,并且做了类,还偷拍各种照片保存记录。
虽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但是还是一个思路啊。
“也不知道大娘称呼呢?”云婉做了基本的表格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官员手里绝对不干净,但是没人证物证倒些棘手了。
“我姓李,阿婉姑娘叫我一声李大娘就好了。”老妇人说道。
“大娘在这世上,还亲人么?等这事儿过去了,大娘也好颐享天年,共享天伦之乐。”云婉见这位大娘看起来年纪也不轻了,应当也该是有儿有女的。
“天伦之乐……”李大娘呐呐道,摇了摇头。
“老身有一个儿子,只是不能见到。还一个后来收的干儿,娘俩儿相依为命。”她低下头,口有说不完话,却一点也说不出口。
“只是后来……陈州干旱一起,我那干儿也失踪了,不知何处。我知他信义,绝不会丢下我这把老骨头自己跑,只怕是……遇上了什么事,或者已经……”到底是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李大娘说完,眼中聚起了泪。
“李大娘你也不用担,这吉人自有天相,您的儿子一定会回来的。”云婉虽然不知道这个不能见到亲儿是指什么概念,但是估摸着也是空巢老人,叹了一口气,联系一下陈州上下文,估摸着又和那个失踪案关。
这陈州案子,真是一环套着一环。看似是贪污,实际上,只怕还不止。云婉低下头,将《宋刑统》翻了几道,确定好有恶不赦的大罪,准备一条一条的按上去。
只是不知道……展大人那儿,发现了什么证据。
……
后半夜风微凉,好像整个陈州也只有这个时候会感觉稍微有些湿气,按理说干旱并不会导致陈州出现这样大事情,毕竟陈州流通水源还是够。至少郊区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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