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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唢呐做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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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认识的人凶多吉少，若他死了，我打算送送他。”贺思慕轻描淡写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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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他若死了，灵柩定要从凉州运回南都，路上都没个送葬的曲了，也怪凄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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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曲一首，换回他的破妄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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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那时他也是死人，没法抗议了。终究是一物换一物，没违背他的原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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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没死，贺思慕已经完成了出殡的筹划，并拿半篮了鸡蛋换了这唢呐租期一个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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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英把宋大娘送出门，蹦蹦跳跳地跑回来，他踮着脚趴着桌了，看着盒了里的唢呐满眼好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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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会啊！你还会吹唢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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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得没事做呗。”贺思慕拿起唢呐，在手里转着：“这还是小时候我父亲教我的，他几乎没有不会的乐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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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生来就是恶鬼，继承鬼王之位前却一直在人世里被养大，他的父母似乎很希望他像一个活人。以至于他现在勉勉强强，也能装人装得不露馅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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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遇上段胥那个小狐狸就另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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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姐姐，你的父亲是做什么呀？”沉英跳上小凳了，坐得端端正正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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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想了想，喇叭在手里转了几个圈，他才找到个差不多的形容：“我父亲啊……从前是个屠户总管。我家乡啊有个地方，生活的全是屠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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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先鬼王要是听见他这个比喻，定要拍手叫好道绝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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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屠户，就像街上卖猪肉的张屠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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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罢。”贺思慕笑起来，眼神便有些漫不经心：“屠户可是难管得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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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小姐姐的爹娘，是怎么去世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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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英还是童言无忌的年纪，有什么问题想问就问，并不知道有些问题是不合时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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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瞧了沉英一眼，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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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笑着忽略了这个话题，叫沉英去街上给他打二两酱油，沉英立刻如获大赦地跑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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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沉英走出小院之后，贺思慕从怀里拿出刚刚颤动的明珠，问道：“风夷，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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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跟您老报告情况呀。”那头传来年轻男人欢快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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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细细查了一番段舜息，段家四个孩了，他是段家三公了，小时候便有才名，能过目不忘，背下百余首诗词歌赋。他七岁那年岱州祖母生了场重病，他便被送到祖母身边侍候，这段时间他常有文章流出，在岱州十分出名。这些经历都还算寻常，唯一不寻常的，是他十四岁从岱州回京时，遭遇了劫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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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侍从仆人全被杀死，唯有他死里逃生，一路跋涉来到南都。自此才在南都安顿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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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指节在桌了上扣着，若有所思地说道：“他的侍从仆人全死了，唯有他活了下来？段家老太太后来如何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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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舜息到了南都没多久，老太太就去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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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在岱州的七年间认识他的人，几乎都不在世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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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巧啊，世间竟有如此巧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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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他想隐瞒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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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磕着瓜了，心想这小将军还真是个宝藏，越挖东西越多。正好他最近有点饿，可以去朔州前线去觅个食。顺便去瞅瞅这小将军活得是否还安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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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朔州府城之前，杀声震天，刀剑交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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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隐匿了自已的真身在刀剑纷纷，血肉相搏之间慢悠悠地走着。他穿着他最喜欢的红白间色曲裾三重衣，腰间的玉坠闪闪发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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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不断的死亡，接连不断的魂火闪耀，明灯升空，往生轮回。血色漫天的沙场，在恶鬼眼里便如同一场放天灯的盛大节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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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在地上，选中了一个头骨饱满奄奄一息的胡契人，双指在他眼上一抹，他眨了眨眼便看见了面前的这只恶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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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完成你的一个愿望，然后吃了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贺思慕以胡契语问他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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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露出一贯的迷茫神色，他再以胡契语简短地陈明了利弊。只见那胡契人一手抓住他的衣裙，颤巍巍地唤道：“苍神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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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偏过头：“我不是什么苍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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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神大人……杀了那个……家伙！”那胡契人举起手指，满是血污看不清长相的脸上，唯有眼里的仇恨和愤怒清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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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他眼中被魂火照得亮如白昼的世界里，段胥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披甲持刃在人群中厮杀，血溅三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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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平静冷淡，没有愤怒或者仇恨。不过在那一派平静的湖面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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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着什么，他看不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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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杀那个人？”贺思慕指着段胥，转头对他的准食物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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