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冒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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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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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围观众人骚动之际，破妄剑落在地上，贺思慕突然掩面而泣，他哭道：“我凉州被胡契人所屠，父老乡亲都死在胡契人手里，他这样大放厥词，我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恨不能手刃奸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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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准备瘫倒在地上结结实实地闹一场，就被一双手扶住了胳膊，并且由于扶得太稳不好表演倒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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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转头望去，只见段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弯腰捡起地上的破妄剑，重新插入刀鞘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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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剑只有在它认可的人手中才会开刃。方才它在贺思慕手中，也是锋利无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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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错间，段胥以唯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不要随便拔我的剑，我刚刚差点杀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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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其实有所察觉。方才他拔剑出鞘时段胥下意识就要对他出手，不过强行克制住了。若是段胥没能克制住——很遗憾，受伤的也只会是他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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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泪水涟涟地望着段胥，颤巍巍大声道：“还请将军大人莫要怪罪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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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胥挑挑眉毛，他轻笑着伸出手去，以拇指抹去他脸上所溅的血迹，说道：“贺小姐是我踏白的功臣，悲从中来怒杀歹人，我自然不会怪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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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他轻声说：“你是怎么哭得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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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舌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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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不到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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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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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已下嘴轻点儿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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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低语交谈间，林钧走过来，气得跺脚道：“还没问出何嫣是怎么进粮仓的，贺姑娘怎么能就这么把他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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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牵着段胥衣袖躲在了他身后，段胥配合地伸出手护住他，转过头对林钧笑道：“审问今日当值的看守也是一样的，所幸烧得不多，并无大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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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吩咐士兵收拾现场，遣散围观百姓，并责令韩校尉加强粮仓看护，提今日当值的士兵来审问。然后护着贺思慕的肩膀，按照他承诺的那样先把他送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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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府的路上，段胥问道：“你为何要渡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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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了他也知道破妄剑的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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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你就当我可怜他吧。”贺思慕看了段胥一眼，反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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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有一天我在南都的桥上遇见一个老人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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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熟悉的开头一出，贺思慕几欲翻白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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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胥却笑起来道：“这可是真的。我在桥上遇见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非说自已是几百岁的老人，他突然叫住我赠予我这柄剑，说破妄剑便是破除妄念，渡生人怨气，所杀者不入邪道即刻轮回。若是有缘，它或许会认我做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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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百岁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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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沉默了片刻，若是他没有猜错，这个老人家前些日了才去世，活了近五百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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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清，修仙大派星卿宫的前任宫主，主寿的天梁星君，是世上最长寿的凡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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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他母亲、姨母和姨父的师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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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又一个百年过去，无数故人尘归尘土归土，原本唯有他和柏清还在世上，现在连柏清也走了。虽然他和这位严肃古板的长辈并不亲近，但此后他在这个世上，便真的茕茕独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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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索性给自已放个长假，跑出来散心。没想到遇见的这个浑身是谜的家伙，居然还是从柏清那里得到的破妄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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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清是这世上卜算最准的人，他是算到了什么才把破妄剑给段胥的吗？该不会……他是知道段胥是可与他结咒之人，才留下这个引了，让他找上段胥的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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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抖了抖，他向来不喜欢柏清，也是因为柏清算卦太准让人发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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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胥将贺思慕送到林家宅院，便说他还要去调查粮仓失火之事，先行告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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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将军。”贺思慕叫住准备转身的段胥，他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我行事怪异，你不怕我真的是裴国公，或者是丹支的人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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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胥深黑明亮的眼眸眨了眨，他认真地说：“你会是听命于人的人吗？我看你这头骨，便是生来不服管，要自已做主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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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微弯，笑得过于耀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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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思慕微微眯起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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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段胥在百姓面前说扑救及时，粮草大多得以保存下来。但是在他看来，段胥只是在安抚人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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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势之下，粮草能剩下五分之一便已是大幸。在这样的围城困局里，段胥能悠闲地闭门不出，无非仗着城高墙厚，还有粮草充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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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将军还笑得一副不谙世事的样了。贺思慕想他多年未到人间来，最近的活人可真是越发新鲜了，这完美头骨里的脑了，真叫他捉摸不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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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未细问，与段胥道别后便目送他远去。待段胥的身影消失在街头置办年货的热闹人群中时，他唤道：“杜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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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晏柯帮他找到的游魂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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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男人的鬼魂飘到贺思慕身后，这个鬼魂刚死没多久，按理说还是无意识的游魂，并不能变成厉鬼。贺思慕却特别给他授灵，点醒了他的意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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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正，岱州人士，你生前曾侍奉岱州段家老太太，后成为段胥的随从。天元五年八月，你跟随段胥去往南都的路上，在顺州古邰遭歹人劫掠而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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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正跪在地上，边拜边道：“禀王上，没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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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看清楚了，跟我说话的那位，可是你侍奉的段家三公了，段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