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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岛上的一战之后,西恩魔力透支,是横着被抬回神国的。
留待神国的神官们都震惊了,各个怒气冲冲地瞪着亚历克斯,想把这个东海小岛的领主生吞活剥。
“我们主上好好地两条腿站着走出去的,为什么是躺着回来的?”
神官们眼神中带着杀意,仿佛在问:“你是不是虐待他了?”
亚历克斯:“……”
分清楚事实好不好,到底是谁虐待谁?
亚历克斯掬了一把泪,还没来得及感怀自己的命运,就被父神提溜到了书房里。
而西恩正半躺在床上,和被封印在水晶球里的精灵的亡魂吵架。
埃布尔抱着手臂,嘲讽道:“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步了?”
精灵的灵魂摆脱了病躯,此时看上去很健康,气色也很不错,就是整个人都是半透明的。精灵在死亡之后,灵魂本来是无法长存于世的,但神国这群家伙用特殊的办法将他捉住关起来了,一直维持着他的魂魄。
“我混到什么地步?”西恩淡定地说道,“我活得好好的,等魔力恢复了就还是活蹦乱跳。但是你呢?”
西恩在提醒精灵看清现在的处境。
“嘴上说着将同族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却一意孤行,致使你所挚爱的精灵一族被放逐,仅剩的亲人要沦为人质。”西恩问道,“你怎么混到这种地步?”
埃布尔面色淡淡,似乎在死后,他的感情都淡薄了许多。
精灵说道:“既然已经这么做了,就要有承受后果的觉悟。”
“埃布尔,你说得这样轻巧,可那后果却不是你来承受的。”西恩叹了口气,说道,“一人致使一族之痛,你真是太自私了。”
埃布尔反驳道:“在自私这方面,你没有资格批评我,西恩。”
西恩现在一副疲惫的样子,眉眼都显得柔和很多,他示意埃布尔继续说:“嗯?”
“你就算再披上无数层伪装,也只会让你变得更虚伪,改变不了你骨子里根深蒂固的狭隘。”埃布尔义正言辞地指责道,“神国之主的位置也好,这个世界也罢,这些重要之物、你肩上所扛的责任,都比不过一个碧翠丝。”
精灵斥责道:“你身为神却毫无底线,为了一个魔女抛下神国以身犯险,这样就不是自私吗?”
“纠正一下,是都比不过一个伊莉莎。如果碧翠丝不是和伊莉莎同体同命,她从亡者之崖跳下去也不关我的事。”西恩笑了一下,说道,“我当年做的事情是愚蠢荒唐可笑,也确实付诸真心痴狂于一人。但那都是过去了,埃布尔。”
他似乎还想讽刺一下埃布尔,暗示自己比起这个固执的精灵,拥有着“拿得起放得下”的美好特质。
但西恩想了想,在固执这一层面上,自己是真的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伊莉莎没出现,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执着于过去,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了。
他维持着执念,孤独地度过了两千年的时间,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想着:碧翠丝死了,她夙愿未成,被一次又一次地洗去记忆,阴谋诡计还没来得及揭破,她就把自己作死了。
他看到生灵们谈情说爱,会想起碧翠丝;看见一件漂亮衣服,会想象碧翠丝穿上的模样;看见父亲抱着女儿走过,会回忆起碧翠丝揪着父神的衣服要抱抱的场景……生活中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这个人。
直到银发少女在雾海森林呼唤了他的名字。
他担忧这家伙又想毁灭世界,已经在筹谋着如何替她布局了。但是,他又发现这个灵魂纯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和碧翠丝不一样。
魔女活过来了,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想毁灭世界,不想和父神站在对立面,只是想着怎么做一篇课题,拿个优秀的成绩,再找个合乎心意的工作。
她的生活有些太平静,但这平凡无趣中却沁着淡淡的甜味。
西恩在观察过这样的少女之后,分明什么问题都还没解决,他的顽固执拗却都渐渐随着梦魇一同散去了。
他纠结过,这是否是碧翠丝的本意,是否代表着碧翠丝也放下了。
但在父神将水晶长钉交给他,让他埋掉或是折断的时候,西恩才发现,纠结是没有结果的——伊莉莎不是碧翠丝,谁也不能妄断她的生死。
不过这样的结果,这个灵魂未必放下了过往,却已经跳脱了过去。
西恩曾经一眼就喜欢上碧翠丝,然后就钻牛角尖一样地坚持着,到碧翠丝死后的两千年都没有放弃。
但在伊莉莎出现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他彻底放下了。论起固执,他大概有埃布尔的十倍不止,只是幸运地被同一个灵魂解去了曾经系上的铃。
埃布尔脸上满满地都是嫌弃:“谁管你到底喜欢谁,反正你就是个为爱发疯的恋爱脑。”
“还好吧,底线还是稍微有一些的。”西恩想了想,继续揭着埃布尔的伤疤。“我是自私没错,但我是抛下了神国去冒险,不是带着神国一起去冒险。”
埃布尔:“……”
精灵觉得自己迟早要被神座西恩给气活。
此时,有人敲了敲门,敲门的声音三短两长,像是什么暗号。
西恩怔了一会儿,才说道:“进。”
这不是在神国流传的暗号,但这个敲门的节奏,却是西恩熟记于心的。
他们这群同辈的长生种年少时相处得很不错,在后花园住着时,互相敲彼此的门都敲出了节奏感,有一段时间默契地遵守着“敲门声三短两长才可以开门”的奇怪规矩。
年少的他们会这样把好友从房间里挖出来,在后花园的空中宫殿里嬉戏打闹,有时候会被迫玩起捉迷藏——父神负责把这群吵闹的臭小子一个个捉出来,关回他们各自的房间里去。
棕色木门被推开,露出亚历克斯那张明明白白写着“不高兴”的脸——他脸上挂着新添的淤青,一副委屈巴巴、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想也知道,这伤一定是拜亚给他打的。
西恩有些想笑,在被他瞪过一眼之后,终究还是忍住了。
“一把年纪了,还不懂打人不能打脸的道理。”亚历克斯嘁了一声,满脸都是怨念。
“别……”西恩还未来得及提醒,就有松塔哗啦啦地砸在亚历克斯的头顶。
西恩这次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以为不在父神面前,就能说他的坏话。”
西恩不是个多么爱笑的人。
也许是压在心上已久的事终于要解决了,也许是那一阵敲门声让他回忆起了年少时期。他自认为年轻时过得并不好,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苦恋无果,但此时回想起来,竟然不再觉得难过了。
他忽然想起来,他和埃布尔是在树上打过架的,和亚历克斯也曾经是掰过手腕子的好兄弟,他们还一起谋划着偷过拜亚的小点心。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后来的模样。
亚历克斯看见了水晶球里关着的埃布尔的魂魄,惊觉自己又被西恩算计了。也许是之前的打击过重,他被西恩算计习惯了,现在竟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亚历克斯看了埃布尔一眼,重新将目光挪回西恩身上。
“你不是还不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吗,我来告诉……”
“不用告诉我了。”西恩看着从门缝里溜进来,抱着松塔爬上床的松鼠。“等我开始处理公务了,自然就会知道是谁。”
亚历克斯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他有意和西恩和缓关系,但开口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
幕后之人的话题被揭过,他只能再去说另一个:“你的神官长……”
西恩闭上眼睛,任凭松鼠在自己身上踩来踩去,他说道:“亚历克斯,不会聊天就不要聊了,怎么什么事糟心你就提什么?”
“……”亚历克斯忍了忍,没忍住,“你以为老子爱和你聊?”
他愤怒地一甩衣袍,转身就要走出去,却在回过身的时候看见了房间门口探出的半个脑袋。
发色偏白,仔细看还掺一丝极浅的蓝色的少年脸上带着苦闷。他眼角嘴角都耷拉下来,冷清的双眼里噙着泪,眼尾都哭得带着一抹薄红。
“……雪?”亚历克斯是认识这个恶魔的,他记得这家伙以前和碧翠丝走得很近,一副要以身相许的架势。“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神国的结界已经这么弱了吗?”
面貌冰冷的冰霜精灵走出来,用冷冰冰地眼神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在亚历克斯身上多停留片刻就又收了回去。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是非常短促的一声笑。
“你笑什么笑?”亚历克斯立刻因为他这态度变得火大起来。“你这个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讨人厌!”
洛弗仍旧一副清冷姿态,对亚历克斯的愤怒视若无睹。
冰霜精灵轻轻瞟了恶魔一眼,说道:“他是我带过来的,父神要见他。”
亚历克斯:“哈?”
倒不是亚历克斯大惊小怪,就连西恩都有些诧然。
洛弗看着这两个的呆脸,只好再多说一点话来解释。
“父神召集了人,今天晚上要在星夜穹顶开会。”洛弗看向西恩,皱了皱眉道,“没通知你?”
西恩点了点头,心平气和地躺了回去。
小黑猫也一溜烟地从门外跑了进来,重回神国的小黑又被年轻神官们逮着换小裙子了,现在大约是每天都要发生的惯例捉迷藏。
它一路钻进床底,在钻了满身灰尘后,又惊慌失措地跳上床,一头拱进西恩怀里。
西恩:“……”
这家伙一直是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今天竟然主动往他身边钻,事出反常必有妖。
西恩问道:“怎么回事?”
小黑猫:“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西恩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黑猫抬起爪垫就要拍西恩的脸,却被金发男人提前揪着后颈拎开了。
亚历克斯听不懂猫语,只能疑惑又欣羡地看着被猫蹭的西恩。
亚历克斯问道:“他说什么?”
“神官要给他找对象。”西恩险险笑抽过去,“找的是父神在后花园里养的那只羊驼。”
亚历克斯:“……噗。”
小黑猫:“喵喵喵!”这群两脚兽没有一点同情心!
-
荷罗亚公国,炼金工坊。
碧翠丝已经将魔术回路的框架搭建完成了。
劳拉伦斯握着小刷子,在银发少女的指挥下,将秘银粉末仔细地刷在框架上。
“魔术回路这就算构建完成了?”劳拉伦斯一边刷一边问,“可是这要怎么使用呢?”
只单独做好了回路,那岂不是还是要嵌入身体?
“在这之后,才是阿德莱德家追寻已久的炼金术真正的精髓。”碧翠丝指尖扫过回路,被她触及之处,都回应般的散发出淡淡的橙红光辉。“炼金术所追求的目标有两个,一个是改变本质,另外一个是无中生有。”
劳拉伦斯点了点头,接上了她的话:“炼金术,顾名思义就是炼金,将铜变为黄金。”
这件事情看起来不可思议,但是魔法本身的存在就是不可思议的。太多的奇迹,尤其是神座拜亚造物,将一切不可能都化成了可能。
人类总在各种各样的梦中进步。
会织布的机器、靠着蒸汽推动的火车……种种代替劳作的机械的出现,都是“梦”的结果,他们在努力地实现着梦境,将世界一点一点发展成了今天的模样。
同时,还有一些已经被放弃,却仍旧存在于念想之中的梦。
比如炼金术——将价值低的东西转换为高价值的物品。
炼金术由将铜冶炼为黄金而得名,看起来是改变了物品的本质。
但其实不是这样,炼金术的真正目标是无中生有。
要得到黄金,必先杀死铜,在死亡中创造生,这就是所谓的改变。人类梦想的永动机也是如此,只是至今都没能够实现。
不管是魔法还是炼金术,亦或是尚不成熟的科学。
这些方法各有不同,但在绕过歧路之后,最终都追寻着同一个目标——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由何而来,如何被创造。
使用着这些方法,探寻着真相的人,是否都做过一个梦——以平凡之力比肩神明。
碧翠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劳拉伦斯被这一眼看得浑身发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阿德莱德家存续的三千年里,追寻炼金生命的两千年里,走错了一个方向。”碧翠丝戳了戳魔术回路,只见那被漆刷了秘银的框架中央,渐渐亮起一个橙红色光圈。“他们将生命视为魔法,虽然在创造生命,但其本质行为是人类在创造新魔法的过程。”
劳拉伦斯有些头晕,这完全就是在绕口令。
碧翠丝说道:“人类创造魔法,魔法等同于生命,生命再度创造新的魔法,这就是阿德莱德家的单向繁衍过程。”
劳拉伦斯:“……”繁衍不是单向,难不成还是双向?
“繁衍当然是单向,但生命和魔法之间,从来不是单箭头。”碧翠丝看着框架中的光圈逐渐放大,最后形成了“人”的轮廓。“阿德莱德家一开始就摸到了本质,但他们没有注意。”
人类在探讨真相的过程中,时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们不经意间,就会和所追寻的东西擦肩而过。
“魔法和生命,就像人类的哲学中常常讨论的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碧翠丝淡淡地揭破了阿德莱德家族数千年里追寻的真相。“魔法创造生命,生命又创造魔法——这个世界上没有无中生有,有的是这样守恒的一个循环。”
劳拉伦斯已经惊讶道说不出话来了。
“对人类而言,这个概念很虚幻,而且你们也做不到。”碧翠丝说道,“人类和那些人形长生种使用魔法时,消耗的是自身,被秏空的魔力会通过摄食、呼吸等循环过程来渐渐补足,但归根结底,魔力不够用。”
劳拉伦斯问道:“那你呢,你和始神拜亚呢?”
“创世神消耗的是世界,但他所使用的力量,都会等价地以各种形式回馈给世界。”碧翠丝轻描淡写道,“就是你们所说的守恒法则吧,只不过他作为世界的奇点,将平衡以你们做不到的形式展现出来了而已。”
碧翠丝其实想比喻一下,始神拜亚和世界之间的关系,与鸡和蛋的关系差不多,分不清哪个先一步诞生。
但她总觉得这个比喻不太好听,不能这么骂自己老爸,起码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护着亲爹的面子的。
说起这个世界的本质,就不得不谈一谈拜亚的处世态度。
人们总说他是万物之父,似乎有点他对世界的爱是父爱的意思。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看他对待他创造出的那群长生种的态度就知道了——简直是冷心冷血无情无义,想打就打想砍就砍。
跟他谈感情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拜亚和他的造物的感情来自于相处,而非“造物”的这种父子关系。
但谁也不能指责他无情,拜亚看待世界的角度本就不同,别人眼中的生命,在他眼中只是一种“平衡”。作为最了解世界真相的人,他的眼里看不见死亡与生,而是万物循环复始,在万变的过程中维持的平衡。
碧翠丝闭上了眼睛,她在思及始神创造生灵万物的过程时,就总是会想到,拜亚其实只有她一个孩子。
唯独她不是完全由魔力和这个世界上能找到的材料所创造的。
拜亚起初或许只是想创造一个完美的作品,但他所想的,这世界上的材料承受不起。试过各种各样的方式,都只得到一个败果之后,他用了自己的血肉,甚至剜了自己的心脏,用以塑造一个能用的身体。
自此之后,“碧翠丝”这名字,对拜亚的意义就不同了。
是坚持数千年甚至万年得来的结果,是血的维系和传承,是神唯一的同类。
自从意识再次苏醒之后,碧翠丝不止一次在想,她将刀剑挥向拜亚的时候,他到底有多难过。
她一次次的叛逆,一次次被清洗掉记忆,每次清醒时都只记得记忆被洗掉时的痛苦与绝望。但那些记忆中,又何尝没有拜亚也视若珍宝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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