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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念上了车后,让她感到奇怪的是,丁玲一句话都没问过她,包括那晚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为什么会上了船去了日本?为什么会和西城那边的人在一起?
原本她料想的问题,丁玲提都没有提,反而待她小心翼翼的。
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回到家后,她的公婆也没有对她的突然消失多问一句,听说她这次在日本遭遇了地震,让她这几天好好修养,然后便让丁玲带她回房去了。
果真如关铭所说,东城这边没有一个人责备她,也没有一个人为难她的,这似乎有些不太合乎常理,她擅自离开东城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提。
不过既然没人问,她当然也不会主动往枪口上撞。
直到回房后,丁玲帮她放洗澡水时,施念才看见她卷起袖口后身上的伤。
她有些讶异地问:“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丁玲低着头没说话,施念又问了句:“我婆婆打你了?”
“不怪大太太,是我疏忽大意没跟紧你,得知你被西城那边的人带走,她在气头上难免会怪罪我。”
施念越听就越不明白了,明明是她自己溜出去的,听丁玲这么说反而像是西城人绑架她似的。
她一步步试探道:“那晚…我不见后发生了什么?”
而后施念才从丁玲这听说,那天她刚离开半个小时西城那边的电话就来了,说是将小关太请去了即将启航的海洋皇洲号上,之后东城这里就乱了套了。
第二天关铭的人就发了一份计划书过来,列明了各项合同附属条款,没有明说东城的人也知道他手中的筹码是什么。
船离开的几天里,东城的人不停在和关铭那边进行洽谈,关铭态度没有任何让步,虽然说起来是邀请小关太去做客,但东城人都明白他提的条件谈不拢,可能就不是做客那么简单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东城的人不得不考虑到施念的行踪一旦曝光所带来的不利影响,所以最终只能一再妥协。
就在她下船前,东城这边才进行了最终拍板。
施念听完丁玲的话后,整个身子都感觉轻飘飘的,对这些天来的所有事情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丁玲离开后,她脱了衣服走进浴缸里,身体沉下去的那一瞬,很多记忆涌进大脑。
她刚上船的那晚,关铭在餐吧外面接了个电话,特地避开了所有人,也许那个电话的另一端便是东城的人,所以隔着玻璃门他一直看着自己。
她从离开时就在担心她的不告而别会引起东城的骚乱,可她万万没想到关铭会在她上车后就告知了东城她的去向,所以东城的人才没有排查监控大肆找她。
怪不得她火急火燎,他却很淡定地让她该吃吃,该喝喝,还说东城那边知道她在船上,他没骗她,从一开始就没骗她,只是她被他体贴周到的照顾蒙了双眼,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他手中的人质。
当真相以这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呈现在施念眼前时,这么多天来他所搭建的温柔塔瞬间土崩瓦解。
他接她走,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她手上的东西,而是利用她的人逼东城妥协。
既然利用完了,自然是要送她回来的。
所以她几次三番提合作,他都不着痕迹地带过,到这一刻施念才不得不承认,在关铭面前,她是个一眼能看到底的女人,她的想法,她的心思,他能轻而易举摸透。
而他的心却深似海,她以为看清了真实的他,可也许她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就能在这风起云涌的生意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其手腕又怎会是她一个从未在社会上趟过的人所能摸透的?
施念闭上眼身体滑进了浴缸,泪融进水里,再消失不见。
“他们那些男人啊,都是做大事情的人,可以崇拜,也可以仰望,但不能指望他们心里只装着一个女人,这种事情不太现实。”
莎莎的话一遍又一遍充斥在她的脑中,直到她感觉呼吸越来越稀薄,猛地探出身子大口喘着气,水从她湿漉漉的头发落到了她的脸上,她呆愣地坐在浴缸里,又缓缓抬起手盯着那颗褐色玳瑁珠,下一秒狠狠扯下扔出好远。
洗完澡后,她披着睡袍走出浴室,看见那个吴法给她的锦盒还放在窗台边,她几步走过去,打开扣锁,果不其然,当初临时找个由头画的那幅不怎么细致的画安然地放在锦盒内,她将画拿了出来,画的下面是那副錾刻的花丝镶嵌金色面具。
她轻轻地将面具从锦盒里取出,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后,才发现这副面具的做工很不一般,虽然她看不出门道,但能感觉出来这工艺的珍贵。
她不知道关铭为什么把这个面具给她,她心里有气,不想留着他的东西,可真让她扔了,她又舍不得,这种矛盾让施念心里头像压着一团乌云,又闷又躁。
最终她还是将面具放入锦盒,又将锦盒塞进了衣帽间最里面不起眼的角落。
回来后的日子过得异常平静,自从出了上次那个事后,东城这里对施念的行踪管控更加严格了。
在家里,丁玲几乎是寸步不离,出了家门,那个一米九的大块头也是如影随形。
有一次施念问过这个大块头叫什么,那人告诉她叫成斌,她总是想起晚宴那次他放她走的行径,好几次差点想问问他是不是关铭的人,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其实是不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偶尔丁玲也会询问跟着西城人在船上的时候,那边人有没有为难她?
施念猜想很有可能是婆婆让丁玲打听的,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对她比较客气,没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而后有次丁玲提到关沧海的身份,施念才知道关沧海是西城三房那边在外面的私生子,生母身份低微也不可能进得了关家,所以母子一直养在外室,关沧海上了小学后那边老爷子才点头把他接回关家。
自然也就受尽了三房太太和儿女们的欺辱,直到稍微大了些后,西城大房的少东家罩着他,才慢慢好起来。
那会虽然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但在那些人中关铭辈份比所有人都要长一辈,明明同岁甚至比他大个七八岁的都要喊他声叔,一来是大家族里讲究论资排辈,二来丁玲说起那位少东家,说也是不好惹的主,本身脾气就硬,加上身份摆在那,前有西城掌权人这个父亲,后有老太爷撑腰,母亲家里也是无法撼动的权贵家族,所以没人敢招惹他。
丁玲告诉施念外人看待名门望族的后代都认为是富二代,富三代,取之不尽的钱财和高不可攀的社会地位,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打个比方,像关沧海那种出生的孩子,可能这些家族里多的是,有些养在外面,运气好的被带回家,但本质上这种出生的人都不会得到家族的重视,更别提赞助和生意了,也就跟一般人一样到月领工资,可能比普通人阔绰一些,但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光鲜。
说到这施念不禁想到关远峥同父异母的妹妹,他们叫她宁穗岁,跟着母亲姓,也是多年养在外面,听说这件事公公瞒得很好,直到前两年婆婆才知道公公在外面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但公公的那个女儿一直没有接回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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