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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星沉,懒倚卧榻间,耳边是笙哥柔声的情话,这一切在某个瞬间让施念觉得有些恍惚。
多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她第一次来沧市,笙哥接她去看厂子,那时他对她说“总得做点正经事,不能以后让小孩认为他爸尽干些提不上台面的生意”。
那会她就在想,以后不知道哪个女人会为他生孩子?那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几年后,在同样的地方,他会这样仔细吻着她,哄她给他生个孩子。
她见过他和孩子相处的样子,他那么喜欢小孩,在西城老宅时,大小孩小小孩都喜欢围着他转,小侄女闹脾气,他就把侄女抱到腿上,一坐就能坐很久,逗她开心,侄子青春期懵懵懂懂遇到情感问题,他也能耐着性子慢慢引导。
很多次,施念都在想如果他有个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一定会疼到骨子里的。
可这么多年,纵使家里催得再紧,纵使早年间他那些风流韵事的传闻不断,他始终没为自己留个后。
虽说关铭这个岁数的男人正当年,可到底不再年轻了,就连施念也早已褪去稚嫩,不是小姑娘了,她想为他生个孩子,生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不过这件事她只能想想,如果说现在他们还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一起,可一旦有了孩子,那么所有事情将会变得更加复杂。
好在很快困意来袭,施念的脑袋越来越迷糊,便暂时将这个问题丢到了一边进入梦乡。
她睡着后,关铭倒是一直没睡,抱着她,给她压着胳膊,怕她睡不安稳,也没忍心抽走,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小会。
早上施念是惊醒的,心里装着事睡不沉,知道沧海和姜琨中午要过来怕睡过了,匆匆起来后发现关铭并不在房间,她收拾完下楼后,关铭已经穿戴整齐,此时正坐在客厅,家里飘荡着咖啡香气,是e□□eralda咖啡,施念如今已经能通过气味辨别出来。
关铭抬眸看向她,对她牵起个笑容:“早。”
施念感觉身体还是酸酸的,昨晚做得的确有些疯了,见到关铭还感觉脸颊发烫,他放下手边的咖啡对她招手,她走过去,他习惯性地将她捞到身上,吻了吻她优美的脖颈对她说:“给你留了咖啡,热的,先去吃早饭。”
她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关铭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是关沧海打来的,随手接通后,电话里突然传来急切的声音:“起来没?”
关铭“嗯”了一声。
关沧海匆忙地告诉他:“你爸现在带人往你那赶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另外东城的人也过去了,我和姜琨马上到。”
施念就坐在关铭身上,客厅空间静谧,她可以清晰地听见关沧海说的每一个字,脑袋一嗡,瞳孔极具收缩。
关铭的眼神沉了几分,对关沧海说:“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施念条件反射想从他身上起来,被关铭的手扣得死死的。
她一颗心愈发七上八下,就快跳出喉咙,她绝对不想以这种方式,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见关远峥的父母,她以为她逃到了国外,有了全新的生活,改头换面后就可以完全摆脱过去的阴影,可到这一刻她才知道,那片阴影一直笼罩着她,只要东城的人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就根本不可能忘记那段屈辱,她不想看见东城的人,一点都不想,更何况关铭的父亲也在赶来的路上。
关铭能感觉出她浑身都绷了起来,捉住她的手,反复摩挲着她的手背,似在安抚她,对她说:“不急,沧海不是说了还有半个小时吗?你先去把早饭吃了,别空着肚子。”
施念已经完全顾不上早饭的事,眼眸震颤地望着他:“我们怎么办?”
关铭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出来,沉稳笃定地对她说:“昨天我还在想,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不,办法来了,我就没想过瞒着家里人,被他们知道也是迟早的事,这个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别怕,我来应付。”
施念摇着头,不停退缩:“我回国这么多天,东城的人不可能不清楚,在这个时候突然杀过来,不会有好事,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父亲在场,我不能闹得难看,他会怎么想我…”
这是施念最担心的事,她如今已经离开东城,不需要靠东城的半分资助,也和那边早已没有牵连,如果关铭的父亲不在,纵使撕破脸皮,施念也绝对不会忍让半步,可关铭父亲来了,他和东城关系亲厚,此次亲自前来多半是为了东城而来,也许会逼她离开关铭,她会成为两家人中间的一根刺,所有人都想拔掉她,可她如果想和关铭走得长远,就不能得罪他的父亲。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无比慌乱,关铭对阿姨说:“粥端来。”
他没让她下去,就让她坐在他身上看着她吃了一碗粥,期间施念的意识一直在神游,各种惨烈的场面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紧紧皱着眉。
粥是什么味道,甜的还是咸的是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吃完的也不知道,直到碗里空了关铭才把碗拿走放到一边。
然后捧着她的脸,对她说:“待会上楼去,不管楼下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下来。”
施念的心口像被无形的大石压着,有些喘不上气地望着他:“如果东城人就是冲着我来的,我躲也没用。”
关铭半垂下眸对她说:“既然他们能找到这里,自然清楚你人就在这,不是让你躲,只是这件事你不宜出面,有笙哥在,别怕,即使他们明知道你就在楼上,也不敢硬闯。”
正说着,门口停下几辆车,连一向冷淡的吴法,此时都大步走了进来,有些严峻地说:“你父亲到了。”
关铭点点头,拍了拍施念:“去吧,上楼去,听话。”
施念没再停留,忧心忡忡地踏上楼梯直奔房间,走到阳台观察着门口的情况,发现竟然陆续来了七八辆车将小楼堵得严严实实。
她看见了关铭年迈的父亲,杵着拐杖被人搀扶着,身边站了不少人,关沧海也跟随在他左右,在他上楼梯的时候,关沧海扶在了他另一边,姜琨跟在后面,面色也不大好,除此之外,关铭的母亲和其他家人都没有来。
关铭父亲刚到没几分钟,东城的人就全部赶到了,施念从阳台看见,关远峥的父母居然全都来了,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半晌楼下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施念等得心焦,干脆走出房间来到楼梯口边上,那里正好可以看见一楼客厅的情况,刚停下就听见关铭父亲说道:“把她喊下来,当面说。”
客厅里坐着站着的全是人,一下子空间就满了,而关铭就坐在中间的沙发上,他父亲的右手边,他的对面是关远峥的父母。
虽然人很多,但客厅却出奇得安静,所有人只能听见关铭不紧不慢地回了句:“要当面说什么当着我的面就行。”
“咚”得一声,关铭父亲手中的拐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狠狠敲在施念的心脏上,关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吴法说:“给父亲泡杯茶去去火。”
吴法点头离开,他父亲瞪了他一眼,压着脾气说道:“今天我们本家的亲人也来了,你跟人家女儿是有婚约的,这事怎么说?”
关铭抬头看向东城的人,气定神闲地开了口:“要说起这事,从开始就不是我的意思,原本5月份的订婚宴,倒是因为我出了事,东城那边不了了之,怎么还反过来问我这事怎么说?”
关远峥的父亲这时说了话:“不是不了了之,事情都要讲究轻重缓急,你那时候诸事缠身,还怎么来谈这婚事?”
关铭直接回道:“照这话的意思,我出事的时候避之不急,现在我暂时渡过难关了,你们又跑来找我谈婚事,古人还有云患难夫妻见真情,你们这个女儿我还真是要不起,别说患难了,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你说什么胡话?”关铭父亲听不过去,说了他一句。
一直在旁听着的关远峥母亲此时插了一句嘴:“不管你和穗岁的婚事怎么说,你都不应该跟远峥的遗孀搞到一起,这算什么事?你们西城的人不要脸面,我们东城的人还要,现在事情还没传开,以后要是传开了,外面人怎么议论我们两家人,你要一意孤行,那个女人只能沦为祸水。”
关远峥母亲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激动,关铭的父亲只能开口缓和道:“你和关穗岁的婚事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再谈,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把那个女人送走,东城的人也在,我话今天给你放在这,你大哥能力有限,这阵风头过后西城还是指望你当家,不要因为个女人耽误前途。”
施念的睫毛颤了下,却听见关铭紧接着跟了句:“父亲从小教我海岳尚可倾,口诺终不移,我又怎么可能轻易负了一个姑娘,这事恐怕不能答应你。”
有什么力量很清晰地撞进施念的心窝,让她眼眶温热,整个客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混账!”关铭父亲一声暴喝。
关远峥父亲拍了拍他,让他不要生气,转而对关铭说道:“今天来是看在你面子上,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们坐下来跟你好好谈这件事。
也是想把有些话说在前面,按理说你跟哪个女人好是你的事,我们犯不着管你,但这件事的确会关系到我们东城的声誉。
如果你真的不肯松口,我们也只能对她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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