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丢 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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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厌灼华半阖上眼睛，似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明天再说行么。”

桃夭凑近他，鼻尖挨鼻尖：“你为何忽而便想起要承欢了？”

“……”厌灼华瞪他，深觉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教训：“不想打了不行吗，哪有这么多为何？总要有一个人乖乖躺平吧，你要是愿意你躺，我保准让你舒服。唔。”

态度还是那副态度，桃夭咬住了他的嘴巴，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说辞。

但是下一瞬，他的动作又顿住了，厌灼华都要被他搞疯了，耐着性子不等他犯病，自己出声问：“又怎么了？哥哥。”

“厌灼华，”桃夭将手附在他心口上，眼神深不见底：“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心跳都不加速的。”

这代表什么？不喜欢他了？

话音落地，厌灼华身体一僵，动作太过明显，桃夭察觉到了，眼神便也跟着更暗了。

“我让你厌烦了？”他问。如此问着，手指也跟着放进了一处温暖之地。

厌灼华浑身一激灵，脚腕一动差点把桃夭这个祸害踹下床，却不知为何没敢。

他佯怒：“你想做就做，我拦你了吗？！废什么话。”

桃夭惊奇，反问：“你方才没拦我吗？”

随着某些动作，桃夭一直将手放在厌灼华心口，细细感受下是快了那么一些，但微乎其微。

“滚。”厌灼华一把拨开他的手，轻斥道：“我心跳原本就比常人慢，不是……”他蹙眉，眼尾又红了，等余韵过去，才咬牙道：“不是没加速。”

“喔，”桃夭去亲他眼睛：“天快亮了，一会儿起来直接洗吧。”

“你特么……啊……”

“……”

什么心跳本就比常人慢，是他的心跳越来越不正常了，似乎下一刻就会停止似的。桃夭与他肌肤相亲那么多次，对方的心跳如何、他会不知道么？

伴随着天边的第一道光，桃夭心里的异样彻底达到了顶峰，一直以来不知道在怕什么的感觉此时忽而就有了“落脚之地”。

他总觉得……厌灼华是在料理什么事情。比料理后事还要有耐心，还要让人不安。

天亮后，桃夭先把自己收拾妥了，又在屋子里放好了暖炉浴桶。厌灼华真虚了，没力气，桃夭打完热水后他就任由对方把他抱起来整个放进了水里。

暖流顺着皮肤涌进四肢百骸，厌灼华只觉全身骨头都在跟自己分家，眼前的男人还半蹲下来打算伺候他沐浴，厌灼华冷笑，语气不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舒服了？”

桃夭笑盈盈：“挺舒服。”

天冷，厌灼华语气也凉凉：“再得寸进尺你滚去隔壁。”

桃夭接：“我才不呢。”

“……”

“阿夭。”忽而，厌灼华轻声道。

桃夭抬眸，等他下文。

缓了缓，厌灼华极其自然：“小索临走前，让我给公子夫人一个东西。”

真是好久都没听过这个称呼了。桃夭眉眼一软，不问什么东西，问：“给我做什么？”

厌灼华挑眉：“替她保管。”

“怎么不让你拿着？”

“你们两个时常吵架，我本来没想给的，”厌灼华两条胳膊懒散的搭在浴桶边缘，下巴放在上面：“这不是看你最近经常提她，我想了想，算了，还是给你吧。”

“嘿，你还藏东西。”桃夭抬手去搓他脸，后者弯起眼眸，也不躲。

当厌灼华穿好衣服站在床边，将那颗鹌鹑玉石轻之又轻的放到桃夭手心里时，他的指尖痉挛似的颤抖了一下。

他轻声说：“你帮我……帮她，好好保管。”

“咦，”桃夭拿到东西，表情惊奇了：“这不是你前几年送给她的生辰礼么？”

厌灼华问：“你知道？”

当时小索说了不要，厌灼华就把东西自己收着了，打算等这小东西什么时候开口要什么时候再给她。

没想到一直都没等来这一天，原来是早就被偷走了。

“对啊，”看见鹌鹑玉石，犹如看到了闺女。桃夭将玉石贴着心口放好，笑着说：“我还知道你当时没给她，她自己从你身上偷走的。她当时不是误会我跟长谈么，把你从无亡界喊回来，后来发现闹了幺蛾子，就灰头土脸的回了温柔乡。”兴许是想到了那时场景，他声音带上了不容忽视的笑意：“那段时间她怕我怪她，说话都不敢对我大声，然后有一天我看到她变原形把这玉石从你腰间叼走了，我看见了她还瞪我。”

“后来她说这本来就是你要送她的生日礼物，说了就撺掇你找其他公子夫人，找揍，”告完状，桃夭又轻笑着讨饶说道：“我这才没告诉你。你可别生气。”

原来……如此。厌灼华听了一耳朵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闻言也勾唇轻笑：“确实本就是她的。”

“既然让我保管了，那我可得好好藏着，”桃夭眉梢微扬佯装恶人：“等她回来了我决计不能轻易的还给她。”

厌灼华笑容收敛了些，没应这句。

几天之后，一直未曾从桃林院阁里出去的二人打算出去了——只是厌灼华一个人出去。

这天晨起没多长时间，厌灼华便早早的起来，桃夭以为他有事。一问，果然是有事。

桃夭看着他什么都不带，一副想要直接走的样子，不太开心：“你又要回无亡界啊？”

厌灼华轻点了一下头，道：“我尽快回来。”

对方要回无亡界做什么不用提桃夭都知道，大抵离上次进食又到了半年了吧，他总要回去进食的。

提起这个逆生趋死桃夭就气，烦到想起来都不行，更别说和灼华心平气和的谈谈这个名字了。

因此厌灼华说要回去，桃夭连问都不问，最后又得了道侣的承诺，他心里的安全感被满足，没什么异议，毫无疑心的放人走了。

厌灼华走出桃林院阁时，身影无一丝不自然，直到彻底出了桃夭的视线，来到了无亡界的遗迹之地，他才无甚悲凉的想，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无亡界。

天地重归六合，几乎已经昭示了平静的到来，他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不再怎么有震慑力的无亡界主，能翻出什么大浪。

可献祭的半分成功还在体内运转，在桃林院阁里这几月，厌灼华要使出很大的自制力才能不被厌寒氏临死前的期望所驱使。

第七界湮灭的消息几乎传了开来，稍微在凡间待上一顿饭的功夫便能听说知晓，但桃夭还未曾出过桃林院阁，加上众生的声音大多还都在神魔之恋上，桃夭早就已经双耳不闻窗外事了。

因此他并不知道除了无亡与南征身份揭晓之事，外面其实早已变了天。

说要回无亡界的厌灼华自然是不可能回到老“家”，他去了天神界——一身玄衣，未戴面具、未蒙缎带，以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过邪残剑被紧握在手里，陌生的身影方到天神界，把守在门边的两个守卫便即刻质问：“什么人？！”

“刺——”

话落，手起刀也落，过邪冷漠的闪出一道寒光，面前两个人的脖颈当即被划出了一道极深的血口。

厌灼华目不斜视：“听不见看不见会更好。”

他迈过倒在自己脚边的尸体，所经之路不挡者无妨，挡之必杀。

由此，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突然悄无声息闯进了天神界的消息、很快便被禀报给了天降。

听了外形描述，虽然他不曾对自己的脸进行遮掩，听了的也能猜出他是何方妖孽。

除此之外，他手里断剑更是引人瞩目，六合銮殿里的天降在听到那残剑可以一剑使人毙命，杀性极大，而且几乎是剑在引着人往六合銮殿来——往天降的方向来。

天降当即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表情不可置信。

其实他不必那么早害怕，此时的厌灼华才方到太子寝宫门外罢了。

未来储君不知是还没收到消息还是不在寝殿，厌灼华还没看见他的身影，他的小狐狸此时倒是正在门口惊惧的看着他。

伸手随意的解决了此处的最后一个人，厌灼华盯着千杯的目光却不动。

“小索身上的以假乱真是通过你所下达，我本不想救你，”厌灼华暂且收了残剑，他轻笑着，一步一步往千杯那里走：“但看在你与小索年纪相仿的份儿上，救你一命也无伤大雅。”

这人是南征将神的道侣，千杯还记得。可他此时的样子跟他在凡间所见过的完全不一样，他现在就像一个疯子，且正在胡言乱语。

千杯看着他脚边的死人，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但他之后毕竟是要做妖界君主的人，便只好不害怕似的对着厌灼华呲牙：“你什么意思？”

厌灼华停住不动了，他轻笑出声，而后道：“想知道？待会儿过来寻我。戴着这个，我能找到你。”

如此说着，一截带着血红穗子的白色笛子就被无所谓的扔给了他。

千杯下意识想躲，那东西却在碰到他皮毛的一霎那间便隐没了，犹如与他融为了一体。

那是桃夭用指骨做的定情信物，送给厌灼华的思骨笛。

如今，他被主人“丢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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