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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府坐落在淮宁城正东,雕梁绣柱、玉阶彤庭。常习一边走路一边焦头烂额地翻着账簿,想起今天谈崩的那场生意,就忿忿不平,合上账册后,小跑至弈南初身侧。
弈南初一身玄色衣裳,紧锁的眉头怒意未消,俨然一副气得不轻的架势。
常习也很气:“这上庸国的商人未免也欺人太甚,不过仗着盛产一些稀有的珠光宝石就敢对我们指手画脚,少主,您看要不要直接垄断上庸国的织锦市场?”说着,常习眼眸一狠,露出锐利之色。
“不必,损人不利己。”弈南初声音低沉,却冷得慎人:“且母亲要回来了,这段时间不宜大动干戈。”
常习一听,顿时就急了:“那今日之事,少主您就白白把这委屈受了?”
刚说完,弈南初脚步猛然一滞。
常习随之抬头,就对上一双犀利无比的目光。
自知失言的常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卖苦讨饶:“少主,小的再也不提了,求您看在小的这些年为您上刀山下火海的份上,给小的一个重新认识自我的机会,小的以后绝对不提您今日被上庸国几个女商人调戏之事……”
弈南初:“……”
常习:“……”
常习觉得自己没了。
英俊潇洒的他为什么偏偏长了一张破嘴?
“你不提了?”忽然,弈南初蹲下身来,深谙的目光落在常习腰间的佩剑上,口吻薄凉:“那别人呢?”
常习神色顿时一凛,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少主是说……”常习欲言又止,手却在脖子上做了个‘斩草除根’的动作。
弈南初面无表情,目光却幽冷莫测。
上庸国跟淮宁国一衣带水,同是女子为尊,是以经商者也皆为女子。
此番在驿站会谈,对方见弈南初是个男子,且还是个玉树凌风、才貌双绝的男子,便对弈南初动了其他心思,不是碰杯之时在弈南初纤纤玉手上揩点油,就是暗示想谈成这笔生意就得被潜规则……
这单宝石交易,不仅能挣五万两利润,兴许还能打通与波兰国的海上贸易,考虑到这些,弈南初才一再忍让,但对方却得寸进尺,弈南初迫不得已,遣人将简一带过来做挡箭牌,结果简一穿着灶衣来了也就算了,来了还跟个丫鬟似的,给她们旁边端茶奉水,殷勤备至,不过弈南初怎么使眼色,她都一副天真无辜样,气得弈南初火冒三丈。
最后,这场会谈以弈南初徒手捏碎两个茶杯结束了。
常习回想到从驿站出来时,弈南初骂简一的神情,就觉得心有余悸。
做他女人比做他属下惨太多了……
且他这腰间的刀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血腥味了,看来这次,那几个女商人是真的惹到他家少主了。
冥冥思索间,抬头看见弈家大门前井然有序地列阵了好些侍卫,常习一瞧门前大马车的纹理,顿时面露喜色,道:“少主,是家主回来了!”
弈家家主便是弈南初母亲弈妍,弈妍三年前乘风破浪地前往波兰国调查市场,试图打开两国海上贸易,但波兰国不愿与淮宁国有往来,弈妍在波兰国待了三年,仍不见有什么进展,但虽说母子三年未见,但弈南初的脸色却毫无喜色,甚至还一副深思远虑的神情。
“母亲不是说还有半月才回来?”
沉浸在喜悦激动中的常习乐呵呵道:“想必是那边生意谈得顺利,提前回来了!”
“我母亲回来,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小的、高兴!”
“高兴?!”弈南初忽然想起什么,一脚飞踹过去:“母亲要是知道简一被赶出去了,你觉得是你人头先落地,还是我手中的印章先被没收?”
常习如梦初醒,猛拍脑门,赶紧策马赶到驿站外时准备接回简一。
但人海茫茫,早已寻不到简一踪影,倒是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芦花桥上,一副要投河自尽的模样。周边聚拢了很多人,不过劝者少,看戏者得多,毕竟在淮宁国,投河的男子倒是数不胜数,女子倒是头一回见。
于是常习过去边凑热闹,边向路人描述着简一的外貌,问他们见没见过简一。
几个路人摸着脑袋想了好半晌,才踌躇道:“好像在哪见过,就是不记得了。”
“哦……”常习又好奇地看着桥边女子,淡定地问:“投河的是谁啊?”
路人摇头:“不认识。”顿了顿,“哎,投河的那个像不像你找的人?”
常习定睛一看,那熟悉的身影……
淦!那不是他家少夫人吗?!
此刻,客栈雅间里面,弈南初温着茶,深邃的眼眸半眯着,享受着窗外怡人的景色。
免得被母亲再三询问,所以他打算等常习将简一带回来后一同回府。
果不见半盏茶的功夫,就见常习就快马加鞭、尘土飞扬地赶赶了回来,但弈南初见简一未一道同来,手中茶杯猛地一搁,眉头也随之下沉。
常习十万火急地冲进雅间,但还没开口,就被弈南初强大的气场震得不寒而栗。
“她人呢?”弈南初声音冷如寒冰。
常习上气不接下气:“少夫人、她要自杀了!”
“什么?”弈南初猛地神情剧变。
三年来,这女人被他奚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今天怎么忽然兴起,想要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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