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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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嘉禾回到蓬莱殿的时候, 就已经很晚了。</p>

外面天空落着飞絮般的雪花，染了她一身，琉璃垫着脚为她取下斗篷, 挂在一边。</p>

室内烧着地龙，非常暖和, 郑嘉禾吩咐琉璃去给自己倒水, 然后往榻边走去，刚走没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揽住了腰。</p>

郑嘉禾顿了顿, 伸手覆上他的手背：“你怎么来了？我马上就要去找你了。”</p>

“等了你许久不见人，我就自己过来了。”杨昪眉头轻皱，伸手拂去她发上的水珠，“做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p>

郑嘉禾微微垂眸：“跟阿公说话说得久了点。”</p>

杨昪唔了声, 点点头：“你们祖孙多日未见，是该好好聊聊。”</p>

琉璃入内，看见秦王已经来了，连忙放轻动作, 往几案上的瓷杯里倒了两杯水，然后悄声退了出去。</p>

太后与秦王在内室的时候，琉璃都会把其余的宫人遣散。她绕着主殿走了一圈, 确认没什么外人在, 才回到外间找了个矮凳坐下了, 一抬眼, 便看见余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p>

余和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琉璃面上一僵，赶紧别开目光。</p>

余和讪讪低头, 这几个月，琉璃一直这样，除了因为两位主子的事跟他有些交集之外，旁的时候，是再也不愿跟他说话，也不给他好脸色了。</p>

室内。</p>

纱帐低垂，烛影晃动。</p>

郑嘉禾侧躺在榻上，一只手支着头部，静静地望着杨昪熟睡的面孔。</p>

她从不让他在蓬莱殿留宿的，他也知道这一点，不会逾矩惹她不快。但这会儿，估计是刚刚他累得很了，极致欢愉之后，就是深深的疲惫，看起来已经睡熟。</p>

郑嘉禾伸手抚过他的胸膛，触上那上面的星点红痕，又继续往下，触上他腰腹结实的肌理和侧腰处凸凹不平的伤疤。</p>

从这些伤疤也能看出来，他在边关的那三年，都经历了什么。</p>

郑嘉禾想起他回京时，长安街上人头攒动的热闹场景。那是他用性命换来的荣耀。战场上刀光剑影，一不留神，哪一刀砍偏了，或许她就见不到他了。</p>

经历过生死之人，都不会是好惹的。</p>

郑嘉禾想到在郑府时郑公的话，不由眸色渐深。</p>

杨昪被她摸得蹙起眉头，猛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动了动唇，不知说了什么，就像是在梦呓。</p>

郑嘉禾目光移到他的面上，听不清，不免又用指尖点了点他腰上的肉。</p>

“你该走了。”她说。</p>

杨昪一动不动，半晌，才睁开眼睛。</p>

“早知道还是让你去上阳宫。”他轻轻叹气，拽着她腕子的手微微用力，另一手扣上她的后脑，抬头去吻她。</p>

郑嘉禾顺着他的力道趴下来，散落的墨发跟着垂下，一部分落在杨昪的胸膛上，弄得他有些痒。</p>

他亲了亲她的唇角，视线下移，看到她完好无损的衣襟，不免有些不满。</p>

“阿禾，”他抵着她的额头，与她鼻尖对着鼻尖，声音有些沙哑，“什么时候我们才能……”</p>

郑嘉禾轻轻地：“嗯？”</p>

杨昪咬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地在齿间磨了几下。</p>

郑嘉禾嘶了一声，一手撑着床榻，另一手抚上他的鬓发。她弯了弯嘴角，声音轻柔：“等我心情好的时候。”</p>

杨昪：“……”</p>

**</p>

时至年关，长安城的街市都热闹起来，多了许多卖东西的小摊小贩。</p>

杨昪步入一家酒楼，打算买些糕点带回去给郑嘉禾吃。他走到一处角落，看着迎上来的店小二，淡声道：“把你们这里的招牌点心，各打包一份。”</p>

店小二应了声是，便转身去后厨吩咐了。</p>

杨昪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品一边慢慢等。这时，身边空位上来了一对父子，穿着朴素，坐下之后，却二话不说，直接噼里啪啦把这家店最贵的菜都点了一遍。</p>

杨昪扫过去一眼，隐隐觉得那中年男子有些眼熟。</p>

听得那十七八岁的少年问：“爹，点这么多，咱们能吃得完吗？”</p>

男子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只管吃，吃不完剩着。反正一会儿有你梁伯伯过来结账。”</p>

少年点了点头。</p>

男子放下菜单，对店小二道：“就这些了！”</p>

店小二眉开眼笑，连忙应下。毕竟这么豪爽的顾客，谁不喜欢。</p>

杨昪没太在意，他只是一边品着茶，一边想着事情。等到店小二把他打包的东西送过来之后，他拎起纸包上捆的绳子就走，刚至店门处，迎面却来了一个熟面孔。</p>

“哎哟！秦王殿下。”来人向他拱手，正是户部侍郎梁大人。</p>

郑嘉禾新养的狗，白团儿，就是这位梁大人送的。</p>

杨昪看看梁侍郎，又回头看了看那对父子，若有所思。</p>

但他不爱多管闲事，因此只是点了下头，就越过梁侍郎准备走了。</p>

刚迈出门槛，他突然想到什么，折身向这对父子所在的桌子走了过来。</p>

正听见那中年男子问梁侍郎：“不知大人何时能带我们去见太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