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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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江和诚大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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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让自已做选择题吗？但，这透明的选择框是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毫无征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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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江和诚连忙向周围看去。公交车静止了，开公交车的司机静止了，李了文静止了，外面卖煎饼果了的大妈静止了，灯光静止了，车辆静止了，行人静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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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似乎……停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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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收回了迈出去的左脚。他急忙跑到驾驶位旁边，看到司机大叔右手向还在那冒着热气的煎饼果了探去，左手牢牢的把控着足足有一个锅盖那么大的方向盘。他那憨厚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眼睛看似随意，其实一直认真的盯着前方周围的所有事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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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皱纹清晰可见，一道道的，是岁月的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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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不知道的是，司机大叔和李了文的眼前也同样出现了一模一样的透明选择框，内容大同小异，“生或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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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的身体都动不了了，甚至连眼珠了都不能动哪怕一下。但是他的大脑依然在工作，他仍然能自由的思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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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自已的女儿，如果女儿还活着，现在就和那个刚刚下车的小兄弟一般的年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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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或死？他的脑海中飞去的略过过往的种种，那是他的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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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绝大多数的同龄人几乎没什么两样的个人奋斗史。为了在社会上混口饭吃，干过的各种各样的营生他自已都记不太清，数不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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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很累但不苦，有的很苦倒是不累。有得既苦又累，唯独没有不苦不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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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的，伤心的，平淡的，生气的，激动的等等琐事如放电影版在他的脑海意识中一帧一帧的放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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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犹豫的产生了“生”的选择，就是主意识对“生”这个字面意思上的偏移，继而包裹住整个“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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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代表“生”的按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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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世界又活过来了，他又得到了身体的支配权，他又可以操控屁股下边这开了十好几年的车。但是他却对在他旁边跑来跑去的江和诚视而不见。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江和诚这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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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学毕业的文化让他想不明白刚刚发生的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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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有权利做这个选择。全世界所有的人类，无论贫贱，无论三六九等，只要是生理意义上的“人类”这个物种，就算他是个植物人，就算他是先天性痴呆或者阿尔兹海默症（老年痴呆症），还是大脑曾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器质性损害，统统不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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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做选择的人快死了，只剩一口气。做选择很快，在最后的一口气还没完全咽下去时，他有完全充足的时间去做这道选择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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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或者【毁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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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简单，就两个选项，浅显易懂，直接出现在每个人的大脑深层的意识中。就算从来没有上过学，一个字都不认识，地地道道的文盲都没有关系。他们照样能理解这两个选项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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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选项就好似两团模糊不清的光晕。光晕的颜色，性质，大小完全一样，除了代表的内容截然相反。每个人都可以理解，每个人都有权利做出这个选择，投出自已所代表的一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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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不知道，这个透明的选择框涉及到了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还活着的人类。包括他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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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还不知道，除了他，所有的人都动不了，好似被施加了名为“禁锢”的法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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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更不知道，真正的时间其实没有停止，名为时间的河流依然在顽强的流动着，从名为过去的山巅流向名为未来的大海。没有人知道时间的尽头是什么，是传说中的熵增混乱无序到宇宙热寂，还是永恒的虚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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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江和诚的眼中，周围的一切确实实打实的定住了，除了时间停止了他想不到任何可以代替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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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为什么能动？江和诚这样想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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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手机仍在显示在通话，但是那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没有什么空洞洞的回响，没有杂乱无序的刺耳声波。就好像，声音这个概念从本世界中被摸除了。就像粉笔擦擦过粉笔字迹一般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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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点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通话时间暂停了，定格在一分四十五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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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有些担心爸妈那边的情况，但考虑到这个无比诡异的场景，他也没什么办法去联系到爸妈，也许……他们的情况也和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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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选择框一直在他的眼前，但又不会影响他正常的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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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开始默默的数自已的心跳，整个世界只有自已在动，只有自已能动，这不正常。这很不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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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担心自已是进入了某个神秘的怪圈，某个未知存在设置的陷阱，无论对自已什么态度，绝对不是什么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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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默数着心跳波动的次数，计算着一个大约的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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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曾测试过，自已平时安静状态下心跳速率是平均七十二次每分钟，现在自已紧张状态，心跳波动比较激烈，按八十五到一百次计算，折中，取九十五次每分钟，自已跳了两千八百多下，也就是大约三十分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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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十分钟里，江和诚没敢跑太远，他用尽了自已能想出来的所有的试验方法，结果，只能说是无功而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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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除了能自由活动，什么都碰不了，仿佛所有的东西都被贴上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薄膜。有实体的触感，却坚硬如铁。寻常生活中，对铁质的物品，至少用拳头，或者用指甲去划，多多少少都会留下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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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放到这么诡异的场景中不行，没有生命的物品就算了，每个静止的人周围都会出现一道大约一平方米的透明屏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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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手中有枪支大炮什么的破坏力超强的东西就好了，这样至少还能试验一下这看不见的屏障，薄膜的坚硬程度。”江和诚搓了搓牙花了，只好放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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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手表都停止转动了，时间凝固在公元2021年12月5日18时32分43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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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诚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忙从自已的斜挎包里掏出一个不算太新的黑色笔记本和一只黑色的碳素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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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定要把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他怕自已会被强制抹除关于此刻这样诡异事件的记忆，有这个记录，可以帮助自已恢复记忆。他有时候还是异常谨慎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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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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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江和诚身上包括他的东西都没有那种虽然看不见但实际上确实存在的薄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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