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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善良并没有得到回报,太后生怕她泄密坏了自己名声,当天以她接生不力为由已将人悄悄处置了。
皇后则是整日忧惧。孩子在坤宁宫只停了三日,她就以恐累及圣体为由,请旨让应氏带着孩子抱去崔家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取名字。
阖宫传言皇后铁石心肠,只有宁妃知晓她决定母女分离时剜心剔骨的痛。皇帝也因此觉着崔皇后冷漠,与中宫关系愈发疏淡。
皇帝当时有后宫佳丽三千,东宫晏华颇得盛赞。且自皇后产子后圣体的确大好,边境也取得大捷,钦天监又说了些好话,是以皇帝并未再提让皇子回宫之事。
此后六年,晏朝于崔家后宅长大,恐身份泄露,索性连安平伯府也没进,只在崔家老宅中生活。
后她开始启蒙,才被接进宫里。平时近身宫人皆是崔皇后精心挑选,教她的内侍亦是信得过的心腹。
崔皇后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宁妃,而后几年是相对平静的日子。直至晏华病逝,她以中宫嫡子的身份,又被推上东宫。
“……朝儿,你若一直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办……”宁妃在后宫一向低调,一天到晚担心的问题无不是晏朝。
晏朝一边伸手去拈了块点心,一边轻松开口:“您不必太过忧心,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且儿臣如今毕竟是东宫,轻易不会出什么事的。”
“你话是这么说,可我知
道……”后面的话逐渐淹没在唇间,余下的唯有无声叹息。
晏朝顿了顿,知道宁妃在担心什么,只说:“儿臣一路走到现在,既然已无回头路,那便不妨顺着这条通天大道走下去,或许可寻得生路。”
“你……”宁妃心头一震,面露惊色,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们是别无选择,可当晏朝现下首次明明白白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不免心惊。
她算是胆子小的,想出言鼓励,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那条路……难于上青天。
晏朝见她失神,寻了别的话头将注意力引过去,两人又说了些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气氛才算是松缓下来。
她于永宁宫用了晚膳,方出言告辞。临走时仍不大放心,再三提醒宁妃对同林婕妤有关的事物要多加防范。
出宫门时天色已然漆黑。煖轿向南走了约莫一刻钟,正要东转,前方忽有一串嘈杂声音,愈来愈近。
梁禄皱了眉,只得先停下,遣了内侍去问。
谁知那内侍刚朝声音处走去,迎面已被人撞倒。他正欲开口训斥,却发现来人是一个孩子,大约六七岁,看身上衣饰不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西六宫似乎并没有这个年龄的皇子。
“这位殿下是……”
那孩子闭口不言,只拼尽全力挣脱内侍的束缚,要朝身后晏朝的轿子里钻。不远处已有宫人现身,亦是不顾礼数地径直喊起来。
“……小主子,您今日便是背不会‘俭则人不劳,静则下不扰。’,也得随奴婢先回去,不然娘娘会担心您的!”
年轻的小宫女步子轻盈地跑过来,脸上尤带着怒气轻嗔,嗓音清清脆脆。一看到对面那么大的阵势,登时慌住,倒是先红了脸。
那孩子仍在和梁禄纠缠着,闻言不由得嚷出声来:“母亲才不担心我!今日我背不出来就得挨板子了!”
说罢眼看着那宫女已经追上来,索性牙一咬跪在轿前:“六叔救命!”
与此同时正巧梁禄对着那宫女也斥了一声:“东宫尊驾面前岂容放肆喧哗!”
那宫女面色一白,当即没了气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晏朝恰好掀开帘子,看着眼前的孩子,着实蒙了蒙,只先吩咐一旁制着他的内侍:“松开吧,他是昭怀太子的独子。”
后又转头看他:“斐儿怎知我是你六叔?”
晏斐是昭怀太子与其太子妃孙氏膝下仅有的一子,昭怀太子薨后,孙氏便挪去了西边的慈宁宫居住,平时与诸位太妃住得倒是近一些。
晏朝平日与他见面也不多,只知他如今已到了启蒙的年纪,听闻孙氏整日将他拘在宫里悉心教导,大约已有几个月未曾见过他了。
小孩子被梁禄扶起来,又低头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才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声音响亮回道:“斐儿认得梁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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