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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周是儒学大家,他主张修身养性,提高自身修养,慎独是他对统治者的要求,用在太平盛世自还有些用,可用在明末这个乱世,显然用错了地方,崇祯皇帝召见他,他还是要皇帝修身养性,慎独什么的,面对内忧外患,火烧眉毛的的事却毫无办法,这就是儒家的通病了,儒家学说用来自身道德修养可以,绝不可以用来治国,道德仁义那一套能治理国家吗?能让百姓丰衣足食吗?全是扯淡,所以那次见面召见后刘宗周就被罢黜了,不过他的名声在那,著书立学都可以,而且人还是有些风骨的,因此这次被请来参与盛会,周处长情不自禁地一声喝,惹来了卫道士的不满,也引起了诸多书生的注意,有几个油头粉面地浪荡公子哥已经在往这边靠过来了,要不是有便衣护卫顶着,他们一定会过来调戏美女。
周处长话出口之后也感到孟浪了,古代不比现代,年轻人的朝气被封建主义压迫,既缺乏自由想象空间,也缺乏自我发展空间,只能墨守成规,稍有逾越就被打压,千军万马死气沉沉,要多压抑有多压抑,你还不能说,不能表现,否则马上引来正统理念的反扑,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这样才是天经地义的,周围叽叽咋咋,都在交头接耳议论这群不伦不类的怪人,连洪承畴这样老油条也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唯有杜勋不以为然,不得不说太监真是能屈能伸,狗洞会钻,场面也会撑,锻炼出来的这份遇事不慌的本领真不是吹的,他脸不红心不跳,指点着一帮酸腐,尖细的嗓子四处回响,你们看什么看,说你呢,眼睛瞪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没见过马王爷三只眼很快把一群躁动的书生给压下去,对付书生他们内侍可是司空见惯,轻车熟路。
见大家总算安静下来,宋应升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下,大家不要喧哗了,几位大家还没上场呢,稍安勿躁,教坊司官员赶紧安排后面美女上来,咿咿呀呀,各显神通,时不时引起下面一声喝彩,接着儒服男装的柳如是出场,不说艳压群芳,鹤立鸡群却是实实在在的,柳如是命运多桀,年少嫁与一老状元做伺妾,几年后老头嗝屁,被赶出家门,流落青楼,其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堪称才女,奈何命运不济,又嫁与钱谦益,钱谦益死后,家中妻妾乡里族人都来争家产,她不堪侮辱,投缳自尽,一生可歌可泣,气节上比许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太多,就看他一身书生打扮就知道性情刚烈,非普通女流可比,二十才出头,往那一站自然亭亭玉立,艳光四射,不愧是女中丈夫,早引得众多浪子口水直流。
“可惜圆圆不在,被那田国丈买了去,要是圆圆在,自然是今天花魁”说话的是金陵四公子之一的陈贞慧,后面几个现代人听罢也是点头,“漂亮绝对是陈圆圆,才艺却是不分伯仲”难得古人和今人有一致意见,论相貌陈圆圆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即使是台上万种风流的顾横波曼妙舞姿,也还是稍逊陈圆圆一分,陈贞慧等人听得后面也在夸赞陈圆圆,不禁纳闷,几个乡巴佬,连胡须都没有,他们怎么会见过陈圆圆?又回头侧目而视,四公子可不怕得罪人,都是举人出身,家境殷实,后面几位书生不象书生,流氓不象流氓的,一眼就看出是白丁,能正眼瞧他们算是客气了,洪承畴一看双方又在斗鸡眼了,怕坏事,在北京还好,没人敢对神兵卫不敬,这里是南京,面对一群心比天高的酸儒,怕是讨不了好,反正中秋花会也看了一大半,就别再惹是生非了,最好现在脚底抹油,先回去再说,于是他跟毛海峰孔丘杜勋说是不是该回去啦,二十个现代人齐齐望向周处长,周处长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我对这柳如是有些感觉,想去会会她,一句话把洪承畴吓了一跳,不过也不敢拦着,神兵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想干什么,没人能知道,这几天他们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天知道又要做什么毁三观的事来,也罢,你们几个留下保护周提督,你多担待,我们就先回去吧。
柳如是原名杨爱,父亲柳养吾被魏忠贤害死,漂泊流浪自叹名为杨影怜,后因喜爱辛弃疾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遂改名为柳如是,被江南名妓徐佛收养,在徐佛的悉心教导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有男人个性,平时喜欢男装打扮,与东林书生把酒言欢,纵论天下时事,堪称女中豪杰,结识陈子龙,和陈子龙你唱我和,奈何陈子龙夫人搅局,两人分开,后又遇相差三十六岁的探花郎钱谦益,才算找到了命运归宿,可贵的是柳如是气节高尚,比之水太凉的钱谦益强多了。
其所居之所,比不上眉楼,也比不上媚香楼,只是秦淮河边普通院落,周原处长在一名副将和十余名护卫的保护下,一路问询,找到了柳如是的住处,看着也就是乡村平房的摸样,门口围了一圈竹篱笆,三间平房,简简单单,青青雅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是个富农家庭,谁也想不到历史有名的才女就住在这里,跟随的副将没犹豫,见一小丫鬟上前,问清是柳如是居所,既让丫鬟告知主人,有贵客来访,里面的徐佛听说即出来相迎,副将只是说他们是京师来的客人,久慕柳大家芳名,今天特来拜会云云,徐佛也不疑有他,此地南来北往的人多得是,来者既是客,当即让进客厅,款待伺候,周原环顾四周,清雅简洁,朴素不显庸俗,书画皆是名家,可见来往人员质量较高,也体现出主人内心不甘于命运的挣扎,和自己预想中大差不差,而且就房中布置来看,很合自己脾气,颇有男儿气概。
坐定后寒暄几句,周原即问徐佛,若是有人出资让他们脱离苦海,前往外地可否愿意?初时徐佛说只当是文人随口调侃,说自己已经习惯了秦淮河风土,不愿意远赴他乡,况如是还在秦淮盛会未归,此事她作不得主,周原清楚这位徐娘半老的青楼女子,以为自己是在说笑,也没在意,接着就问了柳如是一些境遇情况,此地收入如何等,徐佛陪着笑脸,一一作答,说是秦淮河上虽然表面风光,奈何这几年兵荒马乱,四处灾荒,商贾拮据,官员节俭,与往年大不相同,若非时常有江南殷实人家慕名而来,恐怕这里好多青楼要关闭了,周原点点头,说他们在天津有产业,需要很多人才,象柳如是这样的知识女性,他们都欢迎,因此有心想为这里的姐妹赎身,请她们去天津继续深造,并安排体面工作,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徐佛听完,仔细打量这位女扮男装的相公,举止大方不落俗套,举手投足间有上位者的风范,应是哪个勋贵家女眷,还是能够作主的,看她神态不像是虚言,不禁叹道“看这位公子必是世家子弟,老身与女儿也想落叶归根早早寻个归宿,奈何这世间并无终身可靠之所,只得日日卖艺求生,能优于普通人家已是福分,哪还敢有许多非分之想?”周原听了,知道她才和自己见面,不是朋友,难以交心,半开玩笑说道”明白,若是有人为如是你们赎身的话,大概需银几何呀?“徐佛望着这位公子以为是随便问问,就也笑着随口答道大约在三十万两左右即可,只是这天下之大,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
“不瞒徐大家,我等是天津神兵卫的,来南京公干,十分赏识柳如是李香君顾横波等人才艺,欲出资为其赎身,前往天津安居,学有所成即可跟随做事,包括徐大家也可在我们开办之学堂教授,绝对老有所依,一切自由,全家都可有所安置,不知可否?”此话一出,徐佛眼睛里明显金光闪烁,瞬间又恢复常态,起身道了个万福“感谢神兵大人看重,只是情谊虽重,但真要为如是母女等赎身,非一般生意,公子来此已是老身及小女万分荣幸,哪还敢做非分之想,此事靡费之多怕公子家亦难承受,万万不敢高攀啊”徐佛是真的不敢想象,这样一位文弱女眷,出口就要为几个大家赎身,天底下再大的勋贵世家也不会有那么多闲钱管这事,怕是这位败家女眷不过是信口开河,要是让她家主人知道了,这秦淮河都要变天,得罪不起的,所以赶忙劝阻,无论如何接不下这个话头。
周原知道她不敢相信,即从袖中掏出一张十万两银票,直接递给徐佛,说我们确确实实要这么做,这是定金,不管如何,赎身之事是一定要做的,徐佛搭眼一瞧,一张十万两银票无疑,不敢接下,一个深深的万福“老身实在不敢当啊,折杀我了,还请公子赶紧收回,若是让公子家中长辈得知,我等百死莫赎啊,万万不能受”说着就要跪下,她心里清楚,能随意拿出十万银子面不改色,肯定不是一般的豪门勋贵,普通藩王都没有这个魄力。一定是显贵中的显贵,这要是得罪了朝廷中地位显赫之人,她的命是小事,只怕还要连累所有秦淮河艺人,神兵卫是什么机构,不清楚,偶尔听说过这个名字,风花雪月之地,奇谈怪论多了,谁都当传说,至于高贵到什么地步,没人说得清,如今一个女贵人出手如此之重,真的需要小心应付,否则祸事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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