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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么神奇。
天色暗下来,这周边开始挂灯笼,果子酒也做好了,项蠡终于回来了。
马长岐与和郡王一直陪着,这会儿倒瞧出了马长岐有点儿文人风骨,不似和郡王那般小心谨慎,都刻在脸上了。
他过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儿,阮泱泱也站了起来。
项蠡压压手,示意继续,他走过来,在旁边的小马扎上坐下。这玩意儿小,猛一坐在上头还摇晃,他就笑。
阮泱泱也坐了下来,旁边和郡王马长岐陪坐,灯火明亮,周遭果树飘香,远处山峦茂盛,除了那些人做事的声响外,什么都没有,太宁静了。
“这德德是中了祝由术,要说祝由术,宫中倒是有一位高手。”还想着德德呢,他一说,阮泱泱也扭头看过去了。
和郡王接连是是,他也说不出别的了。
“听将军说,军中也有精通祝由术的人,不过都是有兵士受了严重的伤,需要切割掉他们的肢体时,避免他们太过疼痛才会用上祝由术。”阮泱泱接话,她也是真有点儿好奇。
项蠡微微颌首,“没错,加以药物,的确是能让深陷痛苦的人精神恍惚,军医才得以顺利的进行治疗。当然,这是正面所用,若用此作恶,遗祸无穷。”
“那不知宫中的那位高手,到底有多厉害?”在宫中养着,阮泱泱觉得,一是有备无患,二可能就是他感兴趣。
“的确不得了。曾有意欲篡权者,被施了祝由术,不止供述了自己大大小小的罪行,之后更是自此不言不语,形同魂骨抽离,形容枯槁,死相凄惨。”项蠡说着,和郡王听得最认真了。
阮泱泱真是质疑他话语中的真实性,可又无法怼他。
“无渊真是任何琐事都说与阮小姐听。不过也是,寻常时,他身边也没什么人可说话。这如今更是只有阮小姐一个亲人了。”看着阮泱泱,项蠡叹道。他眼光温和,语气也很轻,其实听着真没有什么压力。
“不,将军嘴可严,能一个字儿概括总结,他绝不说两个字儿。是我没什么见识,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知道,他不得不说给我听。”摇头,阮泱泱在维护邺无渊的时候,基本上都不需要思考。
当然了,她最多的是不想,邺无渊迎来的麻烦是由她引起的。
一听这话,项蠡笑眯眯的。阮泱泱就觉得他这是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这天下貌似就没有他不喜欢看的热闹。
天下之大,各有各的性情。
魏小墨那种妖精是玩儿的精,感兴趣的就钻进去玩儿,玩儿的透透的。
她与魏小墨相似,想钻研的就投入进去,十头牛拉不回来。
邺无渊不玩儿,可他纵容,她如何玩儿,他都在旁边瞧着,不手痒,心里宽。
眼前这位,就是过眼瘾了,满足眼睛为头一条。
果子酒做好,自然是先敬给项蠡。他先看了看,之后大内侍卫先端过去喝了一口。
这也是正常程序,都了解。
阮泱泱捧着那果子酒闻了闻,这东西她不太敢喝。自己的身体太特殊了,再加上此时脑壳也破了,哪儿敢喝酒,闻闻味道也就是了。
闻够了,递给了小棠,叫她们俩尝尝。
项蠡也品尝了下,大赞不错,也不知怎的,他说起宫中的藏酒,其中有一种就与这果子酒的味道类似。
回忆起年少时,他曾与邺无渊,还有那位现如今掌管刑狱司的钟大人私下里饮酒,喝的就是那种酒。
当时不曾饮过其他的酒,那种没什么滋味儿的酒把他们三个人灌得酩酊大醉,邺无渊和钟大人都会功夫,差点把他太子府给拆了。
他在说这些事情,旁人自是不敢插嘴或是打断。
阮泱泱也听着,觉得凭借邺无渊的心性,他喝多了一次,估计从此后就会练酒量。
还真是没见过他喝酒。
项蠡所知那真是多,而且杂。从说完果子酒,又说起其他的酒,无不是宫中珍藏佳酿,寻常难得一见。
又说道其他品种的酒,天南海北,他都知道。最特别的要属崇国寺佛爷座下的苦酒,入口真是苦的,咽下去又无比的辣,余味很酸。酸辣苦皆有,唯独没有甜。
说起了寺庙,就又转到了高僧的身上,项蠡说此次秘密前往湘南,在来到阳州城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位特别的僧人。
一听僧人,阮泱泱就眉头一动,再一听项蠡的形容,可不就是那位从大隐寺跑出来的元息嘛。
眼睛一动,就和马长岐对上了,他也知道是谁了,他大嫂相中的那个,还使坏下药,险些把人给糟蹋了。
他脸色难看,同时也没想到那元息高僧会跑到阳州城来。多亏了眼下他那大嫂被关在郡王府呢,若不然他在城里出现,还不得被抓走?
“皇上在城中何处见着了那位高僧?”阮泱泱询问道。
“回青街的一家客栈前,一个乞丐死在了客栈旁,他握着那乞丐的手,在超度。”项蠡之所以印象深刻,正是因为那个画面。
阮泱泱轻轻点头,“这位高僧,应当就是刚刚入秋时,在盛都崇国寺讲经的那位高僧,来自东夷。”
这个项蠡倒是不知,“东夷。”
晚膳准备好了,就在亭子里用,阮泱泱要喝药,就先回了住处。
项蠡那儿有和郡王作陪,马长岐绕了个圈,就跑到了阮泱泱这儿来了。
“小姑姑,那和尚在城里,不如咱们……”他真是深思熟虑,心里头又有点儿邪性。就觉得那得长成啥样,能让他那大嫂不惜给人家下药,都要那啥。
“你是打算只瞧一瞧,还是扣起来给你大嫂送去,让她圆满啊?”喝着能把人苦死的药,阮泱泱嘴上不饶人。
马长岐啧了一声,“我就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儿。不行的话,就把他赶出阳州城。再说,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偏往阳州城来。逃出去了,他不躲得远远地,还送到门口来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跑到阳州城做什么呢?现在这个风口,但凡有个东夷来的,都得重视。”也不知邺无渊那儿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元息。
“我先派人进城探探。”马长岐是心里头别扭,想想他大嫂做的那些事,荒唐吧。他哥虽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这种羞辱也着实无法忍受。
觊觎出家人,头上没有一根毛,得长成啥样,让他大嫂不顾一切的。
“好。”阮泱泱点头,这个她同意。想想那日在大隐寺后,元息多狼狈的逃走,他没回东夷他自己的地盘儿,偏偏跑到了阳州城,多奇怪。
马长岐自己手底下的人就是阳州城里土生土长的了,在城中行走自是方便,又熟悉地形,占据天时地利。
很快的,翌日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呢,打探的人就回来了。
得到了消息,马长岐就坐不住了,跑到阮泱泱这儿来了。
站在门外等着,阮泱泱还没起身呢。
洗漱,更衣,全部收拾妥当了,她才从房间走出来。
“太阳还没出来,你就跑到我门口来候着。这若不是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我和你还真说不清楚了。”凑巧这附近正好有个喜欢看八卦的皇帝,可热闹了。
“小姑姑,我派进城打探的人回来了,他们真找着了那元息。他就住在鸿升客栈,眼下城里客栈酒楼不许收客,那元息就住在鸿升客栈的后院里。”马长岐小声的汇报,他是真不知道他此时的样子就跟阮泱泱的小跟班儿似得,啥都跟她汇报。
“店主虔诚,收留高僧,这也说得通。”仅凭这一点,无法说明什么。
“是,也兴许是这个道理。只是,你猜还瞧见谁了?”马长岐微微眯起眼睛,他显然情绪不太稳定。
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魏小墨。”他说出这个名字,又长长的出口气,“魏小墨说不见就不见了,谁也找不着她,谁想到她就在城里呢。说真的,她来历成谜,谁也不知道她来自何方。如今她也在那儿,这就说明,她和元息可能认识。元息来自东夷,那魏小墨……”
看着他,阮泱泱轻轻地颌首,“他们俩是认识,我知道。”
“那……”马长岐更糊涂了。
“这种时候,他们这样,确实很值得怀疑。其实吧,我之前对魏小墨的来历出处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她就是个搅屎棍,任性而为。这回,我真想瞧瞧,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最初,魏小墨捉弄元息,就像是和他有仇似得。后来在大隐寺,元息问起魏小墨,又不像是仇人的样子。如今阳州城这形势,他们又藏在了一起,就像蛰伏着。
一个如同得道了的高僧圣人,一个天生活妖,如何想也是不同路,可事实上,却真有不知原由的牵连。
做了决定,阮泱泱就和马长岐就要亲眼去看看那一圣一妖。当然了,他们两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独来独往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所以,须得带着亲卫才行。
项蠡在这儿,得避开他,不然阮泱泱觉得,他肯定得跟着凑热闹。
借着园子里丰收的由头,项蠡在大内侍卫的随行中去看收果子了,这边阮泱泱换了一身男装,就和马长岐从园子后山那边绕出去了。
跟随着的亲卫也是无奈,不过他们谨慎,这边阮泱泱下了命令,他们那边就着人去通知邺无渊了。
其实阮泱泱也清楚,他们必然得向邺无渊报告,她也无所谓,本就不是想背着他做啥。
进了城,有马长岐这个当地人的带领,很快就到了那鸿升客栈附近。
鸿升客栈已经闭门歇业了,在外真看不出什么来。
根据马长岐手底下的人汇报上来的,亲卫很快就掌握了这客栈后院的情况,紧邻后面的巷子,虽是四通八达,但条条狭窄,但凡出入,无法做到严密隐藏。
在其中一条巷子落脚,亲卫便离开了,靠着某家民居的墙,阮泱泱一身男装,长发也束的格外整齐。就是脑门儿上红肿一大块,破开的地方也结痂了,有失风度。
马长岐站在她一旁,也是眉头紧锁。
寂静无声,很快的,亲卫回来了,并且面色并不是太好。
看向他们,阮泱泱也不由得皱起眉头,额头上那一大块跟着一抽,扯的疼。
“如何?”见他们这脸色,似乎不顺利。
“阮小姐,不见元息,但魏小墨在。”亲卫回话,声音很沉。
“怎么可能?这周边我可都放了人。”马长岐不信,他做事还是很周全的,他毕竟了解阳州城,在哪个地方安排人守着,轻而易举。
“魏小墨做什么呢?”阮泱泱接着问道。
“她在玩儿。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蝉,全在窗子上趴着,她也不知鼓捣了些什么,粘那些蝉戏耍。”正是因为这小妖精诡异,让人捉摸不透,亲卫瞧见了,更是无比谨慎。同时又觉得该把她抓了,从香城一直到这湘南,她每次出现,都让人觉得奇诡。
“她一向如此,哪回不是神神叨叨的。”马长岐对魏小墨没好印象,那就是个成了精的,他都怀疑她是不是个真妖精。
“走。”阮泱泱决定光明正大的去会会她。
“阮小姐……”亲卫不是很赞同,谁又知道魏小墨那儿会有什么。
“你们都跟着,不是已经通知将军了吗?这里到底是阳州城,她又能折腾出什么来。”她举步往那边走,其他人自然都跟着。
到了那客栈后院的后门处,亲卫直接把门给撬开了,闯了进去。
只有四五间房,魏小墨就在其中一间,其实一眼就看得到。
那房间的窗子开着,但是又扣着一层细铁丝编成的细网窗纱,窗纱内里趴着好多的蝉,那个小妖精就在屋子里粘蝉玩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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