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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台过时的双反相机”
卫燃微笑着解释道,却并没有取出相机给对方看看的意思,他和阿廖沙还有萨沙一样的“小气”,生怕对方看到眼里就拔不出来了。
“看来我们能送你们第二份礼物了”
这名士兵说着,已经取下了他的斗篷铺在地上,随后又解下了背上的帆布口袋包,从里面取出了几个胶卷密封筒和一台镜头似乎遭到过子弹贯穿的皮腔相机递给了卫燃,“留着吧,这是共青团报的一位记者托付我帮他保管的,那些胶卷筒上写着字的都是用过的,那些没有写字的都是还没用过的。”
闻言,卫燃接过了这些胶卷和那台几乎散架的皮腔相机,“那位记者”
“他死了”
腰间别着转轮手枪的士兵语气平淡的说道,“在我们准备撤进森林里之前他就死了,被德国人的狙击手一枪打中了镜头,击中了他的胸口。”
“如果你们能活着回去,就把这些东西寄到共青团报吧。”
塔拉斯排长接着话茬说道,“那位记者叫阿纳尼,阿纳尼·安吉波维奇·雅科夫列夫,共青团报派到布良斯克的战地记者。”
说着,塔拉斯排长从自己的兜里摸了摸,将一个被子弹贯穿而且残存着干涸血渍的记者证,以及一个同样被子弹贯穿,同样残存着血迹的塑料皮记事本一并递给了卫燃。
“我收下了”
卫燃郑重的接过了对方递来的东西,“阿纳尼·安吉波维奇·雅科夫列夫,共青团报派到布良斯克的战地记者。如果有机会,我会把他的遗物送到共青团报的报社呢。”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塔拉斯排长拍了拍卫燃的臂膀,“好了,我们都休息休息吧,顺便等天亮之后,让这位新摄影师给我们拍几张照片。”
“维克多,到时候你可不要像阿纳尼记者那样吝啬,他根本不舍得给我们拍单人照。”一个已经吃完了苹果的年轻士兵笑着调侃道。
“等天亮之后,我会给你们每个人都拍一张单人照的”卫燃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背包,将刚刚得到的嘱托装进了包里。
“趁着休息,我们该考虑一下怎么把它运回去了。”
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萨沙一边说着,已经将油灯挂在了那挺德什卡重机枪的枪口制退器上,扶着防盾开始犯愁。
确实够他们愁的,这挺重机枪即便丢弃轮式枪架和防盾,即便不加装弹链箱的裸重也有将近40公斤,如果是此时这“顶配”模式,重量恐怕能达到150公斤上下!
这个重量,如果是在铺装路面上,别说那两匹骡子,就算是有俩顺风尿湿鞋的老头儿,使使劲儿也能拖着走。可在这原始森林里,那俩沉甸甸的钢轮却变成了十足的累赘。
更别提,还有十多个装满了子弹的弹链箱呢,就凭他们四个人两匹骡子,想把这些东西运回去无疑是个巨大的工程。
“政委,我们怎么办?”
萨沙和阿廖沙这俩小伙子在惊喜过后也总算后知后觉的认清了现实,前者更是出了个朴实的馊主意,“要不然我们多跑几趟?”
“就算我们和骡子都不累,把这些东西运回去恐怕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阿廖沙愁眉苦脸的发表着他的看法。
“这些问题等下再头疼吧”
维尼亚政委似乎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反倒是找上了塔拉斯排长,从包里掏出一瓶伏特加递给了对方,顺便问起了他们接下来更加详细的作战计划。
这俩“领导”有事要谈,其余人也没闲着,萨沙和阿廖沙二人,一个牵着骡子去刚刚路过的一条小溪河水饮牲口顺便打水,一个则拎着油灯在周围捡拾着能烧的木柴。
而那些分到了纳脆武器的红军士兵们,则手脚麻利的在一颗松树下面清理出来一块空地,并且将他们的帐篷组合起来,搭起了一顶顶能让两个人躺进去的低矮帐篷。
至于卫燃,他正和那个送胶卷给自己的士兵一起,在一颗粗壮的松树下面挖掘散烟灶了。
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卫燃也了解到,这位名叫季诺维的士兵不但是个大尉,而且还是这个不到三十人的小队伍里的政委,同时,他还是专门负责审讯俘虏的翻译——他会德语。
短暂的闲聊中,卫燃带着对方挖好了两个散烟灶,点燃了驱寒的篝火,很快,萨沙也牵着骡子,将装满水的几个饭盒水壶带回来摆在了篝火的周围。
“维克多,来一下。”
维尼亚喊住了正准备休息下的卫燃,等他过来之后,给他分了一支香烟,随后迈步往远处走了走。
直到在那两匹正忙着吃草的骡子旁边停下来,维尼亚这才说道,“等下你检查一下那挺机枪,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能不能修复。”
“政委打算怎么做?”卫燃用手心拢着冒着火星的烟头,喷云吐雾的低声问道。
闻言,维尼亚喷出口腔里的烟团,贴着卫燃的耳朵说道,“从这里往西大概不到四公里就有一条公路,它就通往我之前提到的波尔皮诺村。”
“你想”
“具体的等天亮之后再解释吧”
维尼亚政委却卖了个关子,“你先去检查那挺机枪,看看它还能不能用。”
闻言,卫燃也就没有多问,走到那挺机枪的边上,借着那盏油灯的微弱光芒开始了检查。
看得出来,那位塔拉斯排长和那位确实没说谎,这挺机枪之前真的是被藏在了沼泽里,这一点仅仅只看供弹机盖里卡着的那条已经发臭的泥鳅以及几乎填满了枪管的腥臭淤泥就知道了。
无奈的摇摇头,卫燃索性招呼着萨沙和阿廖沙帮忙,用那两匹牲口牵着枪架走到了来时经过的那条小溪边上。
随意的折了些松枝将这挺机枪好好洗刷了一番,顺便将捅开枪管里的淤泥的工作交给了萨沙和阿廖沙二人,卫燃自己则打开了那个鼓形的供弹机盖子,用饭盒舀起冰凉的溪水水,仔细的冲干净了里面的淤泥杂物。
果不其然,问题就出现在这个复杂的供弹机上,那个和转轮手枪的弹巢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零件已经彻底卡死连动都动不了了。
看了看头顶的天色,卫燃果断放弃了现在就修理这玩意儿的打算。
“维克多,它还能修好吗?”萨沙一边用松枝捅开了枪管里的淤泥一边低声问道。
“问题应该不大”卫燃含糊的给出个乐观的答案。
“如果还能用的话,我们回去之后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它装在马车上,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
说到这里,一脸憧憬的阿廖沙已经抽出枪管里的松枝,一边用水壶往枪管里灌水一边直接唱了起来:
“赶快闪开走兽飞鸟快给我们闪开道。
你看灰尘好像云飘战马们飞奔向前跑。
左右迂回横冲直撞来往敌人防线上。
一个年青机关枪手机枪打得哒哒响。
哎!搭枪卡!”
“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唱?”半路上跟着一起唱的萨沙不满的问道。
“我怕引来德国人”卫燃随意找了个借口。
“那不是刚好,到时候我们就用这支”
“这支枪还没办法用呢”
卫燃哭笑不得的提醒道,“好了,我们快回去吧,剩下的要等天亮才能做了。”
“维克多,你可真扫兴。”萨沙抱怨了一声。
“萨沙,扫兴的不是维克多。”
阿廖沙吆喝着骡子拖拽着这门清洗掉了淤泥的机枪,一边往营地方向走一边补充道,“扫兴的是那些该死的德国纳脆法吸丝,要是没有他们,我们可以在森林外面唱上一整天都没关系。”
“你说的对,扫兴的确实不是维克多。”
萨沙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也没了继续唱歌的兴致,一时间,这弥漫着寒意和雾气,即将天亮的森林里,也只剩下了时不时的叹息和含糊不清的咒骂和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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