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前往青苇村(四月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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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花家四月初二上梁。李满囤作为娘家舅爷当提前一天, 即四月初一就得把馒头、糕、糰、粽子、酒、糖、鱼、肉、万年青、摇钱树这十样上梁礼给送去。</p>

因上梁礼种类较多，李满囤担心有遗漏, 故特地磨了墨，拿纸给写上。</p>

练了一个月的字, 李满囤虽然长进不大, 但因学习了基本的构字法，故而错别字明显少了——他当下的几个字都写得无比正确。</p>

红枣难得见她爹拿墨写字, 便好奇地立一边看着, 眼睛瞄到最后两样, 不觉好奇问道:“爹，这摇钱树是啥？”</p>

前世红枣家客厅摆过发财树和金钱树，红枣自己的办公桌也长过铜钱草和钱串子(多肉)，她还真没见过摇钱树。</p>

“摇钱树，”李满囤忍不住笑道：“其实就是柏树。”</p>

“咱们村新媳妇的陪嫁中都有一棵万年青和一棵柏树, 柏树上还要挂上铜钱, 寓意‘钱百万年’”。</p>

本来新娘子晒嫁妆是许人随便瞧看的。但李满囤和他媳妇王氏因自身多年没生儿子的缘故在族人办喜事时他两个人都自觉避让以免徒生口舌, 遭人辱骂。连带的他家闺女红枣也没就见过摇钱树。</p>

除了婚嫁，上梁也要送万年青和摇钱树。比如去年秋李满囤新宅上梁，论理王氏娘家该来送上梁礼，但因李满囤想着王家穷寒，负担不起人情礼物和路费, 故连提都没提。</p>

“还记得老宅大门进去左手边有几棵柏树吗？”</p>

经李满囤这么一说红枣也想起来了：“记得, 还有好几棵万年青。”</p>

万年青的花虽说一般, 但冬天结的红果子则跟红珊瑚似的特别红润, 让红枣印象深刻––就是可惜不能吃。</p>

“这万年青和柏树中北面第二万年青和柏树是你奶奶，嗯，不是现在这个，是生我的那个奶奶结婚时给栽的。”</p>

话语间李满囤脸上显露出怀念。他娘死得早，留下来的东西有限––现还留存的也就是原先他屋里的几件木头家什和这两棵万年青和柏树了。</p>

也幸而有这些家什，这些年他和王氏屋里才有衣箱桌凳脚桶浴桶面盆可用。</p>

自买了新家什后，他娘留的东西就都收进了库房。</p>

这木头的东西，李满囤想，一直收着不用也会朽，倒是得闲的时候拿出来抹些桐油养着才好。</p>

红枣本想问她爹上梁是否也要送摇钱树，但因顾忌她娘就在旁边终究没问。反倒是李满囤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开口道：“咱们给你姑家上梁得送万年青和柏树。”</p>

“咱这院子也没万年青和柏树，倒是一起趁手种了便宜。”</p>

万年青和摇钱树事关风水，李满囤想，既然老宅的树不能移，而他也指望不上他媳妇王氏的娘家送树，他就自家种两棵倒也罢了。</p>

想他村里的宅子辛苦盖好没住多久就搬家，许就是因为没栽柏树和万年青的缘故。</p>

对于自己娘家走动不起人情，王氏也是无奈。现她听李满囤说要自己种，便赶紧将功赎罪道：“咱家林地里就有好几棵大的能开花结果的万年青。”</p>

李满囤点头道：“我一会儿再问问余庄头看庄子里是不是也有万年青。有的话，咱们挑最大的栽。”</p>

庄子的后山果是有万年青。其中最大的一棵足有半人高，上面挂的红果则有李子那么大。</p>

李满囤一见就合了意，当即就让余庄头和他一起挖了以备移种到主院。</p>

余庄头在帮着挖出万年青装进竹筐主动问道:“老爷，您看小人是不是把旁边这棵挖出来给姑太太？”</p>

李满囤瞧余庄头指的那棵万年青已是周围这块地现存最大的一棵，便摇头道:“换旁边那棵吧。”</p>

“这棵留着，将来给红枣。”</p>

“嗳！”余庄头答应着转挖李满囤指的一棵，心里对于小姐在老爷心里的地位则有了进一步的认识。</p>

柏树庄子里也有。柏树做摇钱树送礼用讲究的是树形和枝叶舒展匀称，并不似万年青一般一味求高求大。李满囤挑了两棵半人高大小，枝叶青翠的也就罢了。</p>

两棵柏树和万年青，其中自家种的担回家便就被李满囤挖坑给种了，而留待送礼的两样，则依旧带着根泥装在竹筐里。</p>

打糨糊、裁红纸，红枣帮着她娘王氏拿红纸把两个竹筐给围起来，然后又拿了红线串铜钱系到柏树上。串着红线，红枣蓦然有一种前世过圣诞节装饰圣诞树的感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