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新做一套（十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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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谢子安担任族长后, 谢氏一族的祭祀就都由谢子安担任主祭，但今天祠堂的主祭则是老太爷。</p>

这是老太爷自己主动要求的。他错过了长子中举人时的告祖，便不想再错过大孙子中举的祭祀。</p>

洋洋洒洒一大篇祭文，其中除了待建的举人牌坊名是谢子安自己提的“折桂”两个字外, 其他都是老太爷写的。</p>

也是看了老太爷的祭文，谢子安方才明了老太爷先前说他会试看运气的意思——姜还是老得辣，他作文水平离“老道”还有不少距离。</p>

他学问还不到家啊！</p>

谢尚则听得精神焕发、得意洋洋——他太爷爷亲作的祭文啊，用了这么多典, 若不是他太爷爷先前给他讲过一遍，那他现在便跟其他人一样听都听不懂！</p>

其他十二房的人虽然不能完全听懂祭文, 但因熟悉老太爷的文风, 也都知今儿这祭文出自老太爷，心中自是艳羡——老太爷可是曾经给天家祭祀的代笔人，他们也好想能得老太爷给做一篇告祖祭文啊！</p>

只可惜科举太难了, 连个秀才都不容易取！</p>

老太爷上了年岁，念祭文的声音不似谢福那样中气十足, 红枣站在门外听不清, 便只能干站着发呆——她连她自己的名字到底什么时候记上了族谱都没听清。</p>

祭祀结束后，老太爷他们上坟烧纸, 红枣则跟着云氏则回到先前的院子准备午席。</p>

午席的主菜就是祠堂里撤下来猪头、羊肉、鱼和鸡, 主食也是馒头、糕、团和八宝饭，汤就是羊肉汤和鸡汤。</p>

所以所谓的午席准备不过是把这些菜色回锅重新蒸热, 切割装盘, 然后再给添两样青菜豆腐和蘸料而已, 简单得很。</p>

午饭依旧男女分席。男人们在前院吃饭，红枣跟云氏两个人在正房堂屋吃。</p>

等饭后坐车回到谢家大宅，红枣便就成了得祖宗认可的谢家宗妇了！</p>

祭过了祖，谢子安方才下帖子请客。</p>

请客日子定在了十八、十九、二十这三天，其中十八号宴请本地乡绅，即雉水县县太爷、主簿、举人、秀才和童生等一众有功名的读书人和其家眷；十九宴请亲戚；二十宴请其他送过贺礼的乡邻，主要是雉水城里的地主和铺子掌柜们。</p>

十六日谢家小厮来高庄村给李氏三房人送请帖。</p>

李高地拿到帖子后非常高兴——他可算是有机会能去谢家大宅吃席了！</p>

于氏也很高兴——她除了高兴能去谢家吃席之外，还高兴这是谢家绕过继子李满囤给她家单独下的帖子。</p>

这让她看到了自家越过继子交好谢家的希望。</p>

李满仓也愿意拿着帖子体面地去谢家吃席，上一回流水席真是把他给吃怕了。</p>

郭氏则为了给云氏留下好印象而加紧了对女儿李玉凤的教训，让李玉凤苦不堪言。不过辛苦之外李玉凤又满怀憧憬——但凡她能入了谢太太的眼，得她给说句话，甚至保媒，她就能过上跟红枣一样人上人的松快日子了。</p>

李贵雨则想着他这回去谢家一定要给谢老爷留下一个好印象，他要用心准备一首贺诗……</p>

李丰收拿到帖子后在家想了一刻便带着儿子李贵林先找了李春山然后再一起来找李高地。</p>

“小叔哥，”李丰收道：“咱们是不是把满囤叫来商量十九那天咱们一块去？”</p>

只有族人一块去，李丰收暗想：才能彰显他们李氏一族的团结亲密不是？</p>

李高地听得有道理——先他们三房人去桂庄可不都是一块去的吗？现去谢家自然必须叫上长子一起，如此才是一家人的样子嘛！</p>

现在的李高地，最怕人提他分家的事，而这吃席都分开来到，可是让人又想到他先前的分家？</p>

“满仓，”李高地吩咐：“你跑去桂庄看你哥在不？在的话请他过来商量这去谢家吃席的事！”</p>

于氏一听就不乐意了，心说这吃席若是跟继子一块去，她儿子满仓和孙子贵雨还怎么和谢老爷说话？</p>

依她说她家跟其他两房人也分开走才好，如此她儿孙才能有机会跟谢老爷多说几句。不然有大房的贵林在，谢老爷也不会和满仓、贵雨多言。</p>

郭氏闻言也不高兴。她家现买了人，似这样去桂庄跑腿叫人的差事完全可以叫买来的小子去干，偏她公公每回都支使她男人去——她男人每天早起进城卖菜，午晌回来干农活，傍晚还要进城接孩子，不累的啊？</p>

她公公干吃饭不干活不算，还不知道心疼她男人，真是够了！</p>

时李满囤也刚接了谢家的帖子，还是两张——除了十九日那天的请帖，还有一张二十日的请柬。</p>

李满囤完全搞不懂为啥谢家请客会连请两回，但碍于面子，他也没好意思直言问谢家来的小厮。</p>

李满囤心里正琢磨谢家请客的事呢，可巧李满仓来叫，他便就来了。</p>

“满囤，”李高地一见长子立刻笑道：“你也收到你亲家的帖子了吧？”</p>

李满囤点头：“刚收到！”</p>

转脸李满囤跟屋里人一个个打招呼：“爹、娘、二伯、族长、贵林……”</p>

李高地：“那十九那天早晌巳时一刻咱们在村口会齐一块儿去？”</p>

“哎！”李满囤答应，转即问道：“爹，二十号你们不去吗？”</p>

李高地奇道：“二十号谢家也请席？”</p>

李满囤：“亲家给了我两张帖子，十九、二十两天。我正琢磨这什么道理呢，不想你们都没有！”</p>

“满囤叔，”李贵林插言道：“我曾听人说城里的有钱人家请客，因为客人多，彼此间身份差别大，都是分批请。”</p>

众人：？</p>

李贵林解释道：“城里有功名的读书人一般都自恃身份不与我等小民同席，所以那有钱人家为了表示对读书人的尊敬会在宴席头一天专请读书人！”</p>

众人恍然大悟，然后不禁心向往之：和一城的秀才相公、举人一起吃席，光用想都觉得祖坟在冒青烟——先前真是连想都没敢想过！</p>

李满囤想了想后道：“贵林，照你这么说，这十九日想必就是谢家宴请亲戚的日子。”</p>

“那么这二十日？”李满囤沉吟：“请的又都是谁？”</p>

李贵林笑道：“满囤叔，您那天去见了不就知道了？”</p>

李满囤一想也是，便不再提。</p>

对于二十日李满囤还能再去谢家吃席，李氏族人自是个个艳羡，而其中又以于氏为最。</p>

于氏忍着一腔嫉妒直待人散了后方悄悄告诉儿子：“满仓，你进城卖菜，顺便也打听一下这二十号谢家都请了些谁？”</p>

李满仓素来孝敬他娘，闻言自是答应——他也想知道谢家干啥多给他哥一张帖子？</p>

十月十八，谢子安请客的头一天。清早红枣似往常一样拉开床帐叫谢尚起床，结果不想盘腿打坐的谢尚自睁开眼睛起便就一直盯着红枣，看得目不转睛。</p>

“红枣，”穿好外袍谢尚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出言问道：“你，你的脸，怎么看着和平时不大一样啊？怎么变好看了？”</p>

红枣……</p>

谢尚这话，红枣心里吐糟：怎么把她说的跟个画皮似的？化妆不知道吗？明明结婚当天她就是这样画的。</p>

只她年岁还小，肌肤娇嫩，不宜日常抹粉，所以婚后才没日常涂抹。</p>

红枣心里翻白眼，嘴里却道：“大爷，您看出来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