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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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尚……</p>

这是谢尚还没虑到的事。谢尚依言思了一刻，觉得棘手——先只一个颜家就差点把他媳妇顶到风口浪尖。</p>

再有其他人，难保不会故技重施。</p>

如此防不甚防！</p>

拆开信，谢尚几眼看完，发现只是普通的平安信，心里愈加警醒——他爹话不落纸，想见得已做好最坏打算。</p>

这场争斗，他爹不看好他！</p>

想想谢尚又问：“我爹可再有其他什么话？”</p>

谢福垂目道：“老爷还说宋张观迁郓州刺史时曾上疏朝廷，请放宽海民煮盐之禁言道：利之所在，百姓趋之，虽日杀于市，恐不能止，请弛禁于便民。”</p>

熟读史书的谢尚自然知道张观的这段典故。</p>

细品一回“利之所在”，谢尚淡然道：“即便大势如此，但我甘回斋也是万民之一，没道理天下人都想争的利，我甘回斋会在占得先机的情况下拱手让人——特别是这杀还未杀！”</p>

谢福道：“老爷并没叫尚老爷退让的意思。老爷打发小人来只是给尚老爷提个醒——万事当顺势而为，量力而行！”</p>

“比如先前的马掌，现已是天下所有铁匠铺的生意。”</p>

“尚老爷，老爷说您生为臣子当时刻谨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p>

闻言谢尚陷入更长的思索……</p>

谢福垂手而立，不敢打扰，良久方听谢尚嘀咕道：“那颜家可不代表圣上！”</p>

谢福垂首不语。</p>

谢尚随即恍然——陛下即便贵为天子，也得顺天应命。</p>

比如宋仁宗禁海民煮盐，但为张观所请，也得开禁！</p>

他爹以张观的话委婉暗示他还有朝廷税银这个茬。</p>

难怪他爹不敢写信，大雪天的特派福叔走这么一趟。</p>

“福叔，”谢尚正色道：“我明白了。请你回去告诉我爹我会好好思量。”</p>

“就是对那颜家，我现也全处在被动，只能见招拆招，小心谨慎！”</p>

眼见谢尚终于体悟，谢福心头一松，脸上立刻浮出笑意：“尚老爷体察就好。老爷还说事不过三，现御史台已弹劾尚老爷奢靡两回，想必有心人会紧锣密鼓跟着弹劾第三回。”</p>

“尚老爷且谨慎两天，但等相关人坐不住了，则难免会放些老挝红酸枝之类的饵料给老爷，老爷不妨照单收了，也算是顺势而为！”</p>

谢尚……</p>

不愧是他爹！谢尚心里叹服：到底比他多吃了二十几年的盐，眼见将失之东隅，就想着要收之桑榆。</p>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p>

不服不行！</p>

谢尚正色道：“我会留心！”</p>

圆满完成任务，谢福辞行道：“如此小人明日便回山东去了！”</p>

正是节下，且太太已同着显荣一起回了雉水城，老爷身边正缺人手。</p>

谢尚赞同道：“那福叔你先回去歇息。难得来一趟，倒是多瞧瞧丞令。”</p>

丞令是显荣的长子，今年才三岁。</p>

提及孙子，谢福心里喜欢，拱手道：“难为尚老爷记挂！”</p>

谢尚闻言一笑，心说他儿子的小厮都有了，他儿子怎么还不来？</p>

说话的时间有点长。打发走谢福，谢尚看一眼钟问振理道：“太太屋里传过晚饭没有？”</p>

振理回道：“刚显真来问过，还没有！”</p>

谢尚起身往外走，振理赶紧拿起狐裘给谢尚披上……</p>

听说谢尚来了，红枣放下手里的礼单叫人传晚饭，自己也走出屋来接。</p>

一见面谢尚便致歉道：“说话说晚了，累你等到现在！”</p>

谢福难得来，红枣自不会为此计较，只问：“福叔没一起来？”</p>

“福叔明儿便回山东。”谢尚言简意赅地告诉道：“爹跟前少不了他！我便叫他去看看丞令。”</p>

红枣也知道丞令。丞令周岁时送过长命金锁。</p>

“照琴，”红枣便吩咐丫头：“你去厨房告诉碧苔把给福叔的晚席火锅送显荣家去！”</p>

“再告诉碧苔给福叔准备足够的路粮！”</p>

“老爷，”红枣又问谢尚：“爹那边可要再备些什么？”</p>

晓乐来前已经往济南拉过蜂蜜柚子茶了，而原先准备的冬节节礼显荣已经送过去了。</p>

一时半会的红枣还真不知要送啥。</p>

谢尚笑道：“不是有新桂花糖吗？你让厨房做些米花糖就好，爹爱吃！”</p>

他也爱吃！</p>

送礼最重要的心意。红枣闻言便就应了，打发人告诉厨房，自己则和谢尚准备吃晚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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