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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在荒无人烟的小沙丘后褪去纱衣,露出精壮的膀子。
抓着蒲扇拍蚊子。
一拍一个准儿。
只只见血。
他用指腹抹去扇子上的血,舌头舔舐还残留着殷红血迹的手指。
“呸。”他尝到了咸腥的味道。
“五月蚊虫咬,哥哥很烦恼。”蒙歌打了个饿嗝,百无聊赖地掰断了染了蔻丹的假指甲,“再去二愣子跟前晃晃,我就给暴露了。若是这般,爷会把我丢去喂鲨鱼吧……”
自言自语的他依旧是个闲不住的话痨,“可是哥哥饿啊,饿了怎么能干活呢?”
“幸好我有胸!”
他在胸前摸摸,掏出了一个大白面馒头,手指在快放硬了的馒头上戳了戳,还有温度,也不算是吃冷饭了。
一口咬下。
“我就是个苦哈哈,哪里需要哪里抓。”他含糊不清地念念叨叨。
蒙歌觉得喉咙里有些干涩,手边没有称手的装满水的杯子。
他晃晃悠悠地起身。
忽而想到了什么,又跌坐在地上。
“我为什么把我的胸给吃了?哥哥啊哥哥,你怎么是个糊涂蛋啊!”
“这下不用二愣子……我也会给人轻而易举地识破了。”
“我这对大胸,怎得就少一个了,我把这独一个放中间成不成啊……”
没人听见他的哀叹与自责。
有的人在树上,好似没有发现自己的酒杯从手里滑落了,也不知下面有人,顺手喝了她的杯中酒,更没听见那人赞了一句“好酒!”
叶知芜手在半空中虚虚地抓了抓,树叶的缝隙里透过的斑驳月华,映在她的眉间,映在她的唇间。
她提银质酒壶的手垂落,一只手指勾住壶把子,晃晃悠悠,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她望着天边弦月,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事。
自己有什么事?
自己能有什么事?
手指一卷,叼着壶嘴便喝上一口。
文人骚客总爱借酒消愁,她到现在,还没能品出这壶酒的滋味。
约摸是心境变了罢。
她露在鹅黄纱袖外的手腕上没有挂任何闺阁女子常用的饰物,她也不在意颈上的扣子不知所踪。
浇愁的酒水由上至下,灌了个满肚穿肠。
夜风偶过,吹起她额前碎发。
叶知芜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树下站着的黄脸女子莞尔一笑。
“挼蓝姑娘。”
“知芜姑娘找我来这里是为何事?”
“我可不曾找过姑娘。”
“那你为何丢了绢子在我手里?人散尽前还让我前来寻你?”
叶知芜修长的手指抚过下颌,在下唇处打了个圈,“虽说我不愿承认那绢子是我故意丢的,我一直在这等你。但我的心,可不会说谎,一直都向着姑娘呢。”
“莫要同我玩这些虚招子,你是狗爷的人,应当明白这岛上的规矩。”
“这岛上有什么规矩?”
一袭鹅黄从树上飘下,她下意识地掸掸身后,以防在树上沾上了枯枝败叶。
“偷奸耍滑之人不得长命。”
“那我便承认了罢,是我找姑娘来的。”她凑到云岫眼前,直勾勾地望进云岫的眼睛,“你真是挼蓝?”
“是,我叫挼蓝。”
叶知芜顿然干笑两声,“好一个挼蓝。”
她在云岫的眼睛里没有发现一丝迟疑,眼前这人答得那么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像假的。撒谎的人眼神会闪躲,哪怕是熟手,也会通过眼睛告诉别人正确的答案。
断定她没有说谎,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握,拽着心把儿,硬生生地疼。
这人好像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捏住云岫的下颌,手上稍稍使劲,“你真是叫挼蓝?”
“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叶知芜松了劲。
“知芜姑娘?”云岫疑惑地看向她,等待她的回答。
“不曾认识!”
云岫自嘲地笑笑,自己太过敏感了,随便一个人她便觉着熟悉,这脑袋昏昏沉沉的,着实不好使。
云岫稍微扭过头,不再看着叶知芜,她对这人的眼睛有些没来由的恐惧。陷进去无法抽身的感觉太过强烈。
“姑娘可想与我谈谈风月事?”叶知芜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将手里的酒壶晃晃。
云岫挑眉,从这人嘴里说出如此浅俗的话竟没感到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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