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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恶犬本犬的叶惊阑配合西平王咧了一下嘴。
白森森的牙齿上仿若自带光芒。
“王爷,陛下久未见你,我离京之前,她还专程托我给你带了句话云殊城天堑无涯,与外界不相通,不适宜长久居住,王爷不如到盛京城里安度晚年。”
西平王的脸色瞬息万变。
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
“陛下日理万机,还分出心思来挂念老臣……实在是感激涕零!臣,谢恩。”西平王执一方干净的帕子,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只是臣想将满腔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为陛下守护一方平安。”
冠冕堂皇之言。
“王爷,你的绢子脏了,莫要让细小的沙石伤了眼。”明如月忸怩作态地走来,腰身上别着一个黑色的荷包。
叶惊阑特地留了心。
这个荷包是方形的,上面的图案很简单,蓝绿交杂的叶片酷似鸟羽,叶片与枝桠交汇处挑一朵朱红小花。
是徐清慧的侍女环儿描述过的翎羽花。
这种花会否是真实存在的?
“如月,你且回房歇着。”西平王婉拒了她抬起手想要为他重新擦拭眼睛的好意。
明如月不依,“王爷,你休要被这些羽翼都没长齐全的雏鸟给唬了!”
“这些事本不该你过问,你快些回房去。”西平王的语气依旧平缓,但隐隐已有怒气。
“妾身不过是想为王爷分担一些,王爷竟这般想我。”明如月干笑两声,紧紧攥住西平王的手,“贱妾感念王爷多年无微不至的照顾,将贴身婢女赠予我,将名下宅子分与我,我深知此生无法回报,唯有助王爷一臂之力,平了这云殊城!”
“明如月,大话谁都能说,偌大一云殊城岂是任随你翻覆的玩物?你是想凭你那二两肉来荡平整个云殊城吗?你可曾听过一个词——色弛爱衰。父王前些年不过是看中了你年轻,会玩一些虚无缥缈的花招子,你当真以为这就是爱吗?只长岁数不长脑子的女人,你擦亮眼睛看清楚了,这个伪君子的一生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爱!”狗爷说话一向是不留余地的。
明如月听后,满不在乎地应道“无妨,我得不到王爷的爱,你的母妃自然也得不到,正好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你居然……”
“你心中所想,即我所想。”
“看来你早就做好了准备。”狗爷故作惊讶。
“何止做好了准备,我在之前便策划好了一切,连叶大人手中的虎符都有我一份功劳呢。”笑靥如花的女人眼底像是有一条盘踞的响尾蛇,“而你,宫二,你才是一个年岁往上叠,脑子却往回缩的混球。”
“是,我是混球。”狗爷坦坦荡荡地应承下了。
叶惊阑掂了掂手中的虎符,轻笑,“看来我是捡了个大便宜。”
“就当我做了个顺水人情,来日叶大人回了盛京可要在陛下跟前替我美言几句,兴许我也能混个女官当当。”明如月兀自抛了个眼儿媚,她总是上翘的尾音听得人心痒痒。
叶惊阑笑说道“我想陛下更喜欢温顺的小绵羊,她怕极了会炸毛的猫儿。”
“是吗?猫儿适合做一个猎手。”
“河清海晏之时,牧人不需要管束不住的猎手,更需要驯得服服帖帖的绵羊。”
明如月没有再深究,她继续方才的话题,“王爷,你是否在想,为何我当初反复提醒你虎符切莫交予他人?若不是我整日吹耳旁风吹得恰到好处,王爷又怎会记挂上先王妃,将对先王妃的愧疚转到了酷肖她的云平身上?”
“如月,你……”西平王横指相向,他竟被一个女子给算计了,他以为明如月的目的在于夺了虎符,掌控云殊城的命脉,没想过她是想要把虎符拱手送给死对头。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明如月的朋友。”明如月的手轻轻拨开了西平王的手指,“你这只老狐狸肯定想过我为何逃了三年又回来了,你怎会想到我委曲求全是为了借别人之手杀了你?你满心以为我是为了做这劳什子西平王妃,外面漂泊无依,失了左右臂膀只得回来仰仗你的鼻息。然而这些通通都在我的安排之下,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目的了,我就是为了看着你死。”
她踮起脚,手掌在西平王有了岁月痕迹的脸上摩挲,“三年前,你接受了先皇赐的美人,无情地把我赶出了云殊城,可有想过今天?”
“白露,寒露,这两个丫头从一开始就瞧不上我,认为我是不知名的贱胚子,现在好了,她们死了,不会再说难听的话了。”
“还有宫二,你明知我一片痴心,竟把我献给了你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王。”明如月忽的对着狗爷扯起了唇角,“你,后悔吗?”
“原来楼主有这般志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宫二也不知楼主之志,万幸宫二没有成为楼主成就一代女英杰之路的绊脚石。”狗爷拱手作礼。
“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有劳楼主操心了,只可惜……宫二从前看不上楼主,如今更看不上楼主了。”狗爷竖起两指。
他身后的人如拉开的弓弦上待发的箭。
明如月没有丝毫触动,她镇静自若地拍了拍手,“既然如此,不如手底下见真招。”
西平王捉住她的手腕,怒视她,说道“本王从没想过答应妖女的条件,你不要自作主张!”
明如月一把甩开他的手,“老不死的,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凭你隐在王府各处的暗卫?早已被我们解决了。凭花园里喝茶的扶疏公子?想必他饮下了那一杯热茶,已经一命呜呼了。王爷,那可是你亲手奉的茶。不出明日,天下人的饭后谈资就会变成西平王毒杀扶疏公子,哪怕你死了,也有人掘坟,鞭尸,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踏碎你的棺材,将你丢到乱葬岗喂野狗。”
话音刚落。
遮天蔽日的暗鸦如潮水般涌流而来。
角落腾起一团烟雾。
烟雾里伸出了一只手臂,魂幡飘摇。
叶惊阑一笑,久违的老熟人,出场方式从未改变。
“不夷潮澈。”他挑眉。
手腕上缠着的小黑蛇吐着信子,她的另一只手点在了蛇头上。
声音如古潭深水,无有任何波折“你是叶惊阑,也是栈渡。”
“想不到潮澈姑娘仅凭我声音便认出了我。”
“声音可以变换,唯有你的那双眼睛,骗不了我。”潮澈抖了抖腕上扣着的青黑色手环,“我等你们很久了。”
叶惊阑但笑不语。
“不夷潮澈?”狗爷眉心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没想过会和扶桑族的人扯上关系。
潮澈偏头看向狗爷,“我等的人,不包括你。”
“敢问潮澈姑娘在等谁?”狗爷抱拳,算是见了礼。不可能甫一照面就打上一架,再怎么说都得先礼后兵。
潮澈的目光定在了敞开的大门上,似在等待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一人已到,还有一人是……”她拉长了调子,在脑海中回忆那个女子的音容笑貌,“北疆,云岫。”
然而她在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
……
云岫自然是想不起她在凌城时得罪过这么一号人。
时间倒回狗爷命人撞开王府大门之前。
她跃过了高墙,点了一支安神香在墙角,“一炷香。”
她给了自己一炷香的时间。
当时寒露的反常举动,她得亲自验证一番。
——在我头七时沿路洒几张纸钱,让我踩着纸钱寻到回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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