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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惊阑松了口,漫不经心地说道“隔壁屋子。”
她长舒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这人随意进出她的屋子,而自己睡在隔壁……
差一点就被这人糊弄过去了。
叶惊阑见她神色突变,暗道不好,决定争取从宽处理。
“睡在你身边。”
“……”所料不差。
“又不是没睡过。”
语不惊人死不休!
正欲敲门的人透过这不隔音的墙听得这一句……
手中的提篮跌落在地,红果子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旁。
她敛起裙裾,蹲下,慢慢地捡起,用盖布擦过之后再放入提篮里。
叶惊阑一把拉开了大门。
蹲在地上的女子专心擦拭果子上沾的灰,她将头埋得更低,生怕他人瞧见了她微红的脸。
这么……这么露骨的话被她听见了,虽是无心,但解释起来别人未必相信啊。
“虞姑娘?”
青衣是虞青莞的标志物,如云轻剑之于云岫。
“叶大人……”虞青莞用手背冰了冰发烫的脸,怯生生地回应着。
“你又来送鲜果子了。”
这两日虞青莞都会送来新鲜的蔬果,为云岫擦洗身子。
她嘴上说着是受曾停所托,叶惊阑见她没坏心思,便由得她去了。毕竟有些事还是同为女子的她来的方便。
“嗯……”她也喜欢用浅浅的鼻音来回答他人的话,她没有抬头,手上不停地将沾惹的尘土擦尽,“云姑娘可是好些了?”
叶惊阑的眼角余光瞄到了走来的云岫。
随后是另一人解了她的问题“可以四处走动了。”
“那就好。”地上的红果子已悉数装进篮子里,她起身,目光正巧撞上了云岫若有所思的打量,“云姑娘!”
“我该唤你青莞,还是思陵?”
当拙劣的伪装被人识破时,虞青莞的脸应时红了红,她紧抿着唇,迟迟不答。
“我……”虞青莞想了一会儿,她本就不擅长撒谎,“我本是虞青莞。”
“虞姑娘,你是住在这锦衣巷的巷尾?”
“是,隔壁那条街走到尽头,便是我的屋子。”虞青莞咬咬唇,她不想承认自己如今只能住在这破烂不堪的贫民窟里。
她把手中的篮子递到叶惊阑的手边,“还请公子与姑娘莫要嫌弃了。”
也没等到他们的道谢,她径直提着裙摆快步离去。
“她去城里了。”
虞青莞的背影渐渐凝成了一个点。
叶惊阑知道那是通向外界的一条路,不是唯一一条,却是今日能走出锦衣巷的一条。
这里的人除了虞青莞之外,是不会往外走的。
而叶惊阑几次跟在虞青莞后边想要探寻到那条出路,虞青莞只会一味地带着他绕着整片地走,甚至直接回家闭门一整天,趁着叶惊阑不注意再悄悄离开锦衣巷。
有时他快要顺着藤摸到瓜了,总会出现几个人来阻挠一番。
这么玩个几次,叶惊阑遂了他们的意,只在屋子附近溜达,美名其曰饭后消食。
“看来,只能安安分分地待在锦衣巷了。”云岫笑了两声,然而眼里没有丝毫笑意,有些人存了心让他们在这里安分守己,拖延的时间里,外边也许翻覆了天地。
她顿了顿,又道“你本不该跟着我一同到锦衣巷里。”
叶惊阑知晓她的意思,两人都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沙城内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将会与他们隔绝开来,待到他们再次回到城中,那时早就改换新颜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冲着云岫眨眨眼。
“到外面走走吧。”
云岫感觉躺太久了,骨头有了散掉的迹象。
叶惊阑为她披上了一件薄衫,“身子虚,少折腾。”
在云岫跨出门槛,行走在还算温和的阳光下时。
她只觉这是一座城中城。
锦衣巷不是一条巷子,而是一处小城镇。
每一家门上,都贴着偌大的白条子。
粗犷的字写在白条子上,皆是日期。
“冬月十八。”云岫念着其中一道门上的字。
“五月廿三。”叶惊阑看向另一道门。
“约摸是家中最后一人去世的时间吧。”
云岫认为这个推测才是合情合理的,否则白色的封条写斗大个日子作甚?
一阵微风吹过,有几张白条子飘起了一角,还有一张被风卷了起来。
从拐角处走出一人,迅速捡起白条子贴回了原处。
这条街快要走到尽头了,云岫数了数,有炊烟的人家仅一户而已。
荒凉至此!
有一人拿着笤帚扫长街。
他将自己藏在了连帽的黑色斗篷里,他露在黑色衣袖外有一小截皓色的手腕。
云岫从未见过如此白净的人,冷白如冰雕,而那人小心地遮住了那一处暴露,好似害怕日头大了将他晒成了一滩水。
“请问……”
云岫还没问出口。
那人一个笤帚横着丢了过来。
极不友好的人。
笤帚回旋至他的手中,仿若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他一直在认真地扫大街。
那户有炊烟的人家锅碗瓢盆碰撞声很是清脆悦耳。
看来还是有正常人的。
只是那户人家在街边摆了一个长木桌,从屋子里端出的一盆盆菜,令人作呕。
好大一木盆,大约是给婴孩洗浴用的木盆大小。
三个大盆子里分别装着三种不同的事物。
第一个盆子盛满了尽染血色的大馒头,堆叠得老高,云岫大概数了一下,五十个上下。
第二个盆子是剥了皮的蛇和老鼠,经油炸后将熟未熟,透着诡异的红与黑。
第三个盆子里是……
云岫辨认了许久,得出结论。
“叶大人,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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