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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洒庭除的仆役也是个相当有眼力的,见眼前这位公子哥衣饰不凡,不像是穷凶恶煞的歹人,连忙放下扫帚小跑着去通知管家。
不一会儿,管家就带人来了。
“现在立刻马上,把李晁给我叫出来,只给你们一分钟,我很赶时间。”
管家捻着胡须笑道:“敢问大人是何方神圣?此乃堂堂一州刺史府邸,由皇帝陛下昔年亲赐,便是王侯将相也不敢像您这般无礼啊。”
瑰流点点头,“没错,王侯将相是不敢擅闯。”
忽然,在场数十人全都惊呼一声,害怕向后退去。
一柄袖珍飞剑,空悬于管家眉心前。
接着,瑰流掐住下颚,缓缓撕开一张面皮,眯眼笑道:“你不妨猜猜我是谁。”
突然,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擅闯刺史府邸!”
人群中不知谁轻声说了句“老爷来了”,然后这群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路。
年事已高的老管家闭上眼睛,大笑道:“歹人,你会遭到报应的!”
“老伯伯,看清楚。”
老管家不解睁开眼睛,一瞬间,瞳孔猛缩。
原本还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仆役们,个个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只见他们口中的“老爷”,扑通一声跪下,脑袋重重磕地,颤声咬牙道:“雍州刺史李晁,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
是那位天下第一大纨绔的太子?
不知是谁先跪下大喊了句:“拜见太子殿下!”,然后人群齐齐跪下。
然后陆续有人慌忙跑到大门处,扑通一声伏跪在地上。
不多时,偌大一座院子,黑压压跪满了人。
瑰流仍然高高坐在门槛上,瞥了眼刺史李晁和管家,淡然道:“除了李晁和郗颛,别人可以离开了。”
没一人起身。
瑰流并不在乎,用脚轻轻踹了踹李晁下巴,“李刺史,这些年贪污了不少银子吧?一万两还是两万两?你现在自己去认罪,我可以和老爹求求情,不牵连你的族人。”
李晁泪流满面,猛地抬头,“殿下此言当真?”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不是么?”瑰流笑道。
中年男人足足沉默了一炷香时间,说了声:“好”,然后站起身,脱下官服,跨过府邸大门走了出去。
瑰流骤然高声:“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拥戴的刺史大人!”
紧接着,瑰流死死盯住年迈管家,说了句惊天骇俗的话,“郗颛,你不会觉得当年放过我娘亲,我就会放过你吧?”
郗姓老人愣了愣,突然猛地大笑出声,指着瑰流近乎癫疯,“死胎来报仇,死胎来报仇啦!哈哈哈哈哈!”
大笑过后,郗颛看着面前这个白发如雪的男人,冷笑不止,“就算当年我把你娘亲杀了,你今天站在我面前,一样是没用的臭废物!想给你娘报二十年前的仇?我看还是让你娘今年除夕哭坟去吧!”
但就在下一秒,他再也笑不出来。
因为一个白发男人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笑容狰狞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一瞬间,瑰就把他的脖子扯烂。
郗颛恐怕到死都想不明白,当初那个躲在女人身后逃避刺杀的窝囊太子,怎么好像一瞬间就变成了武道宗师。
瑰流深吸一口气,缓缓跨出刺史府邸大门,面朝家的方向,眼眶发红,轻轻喊了句:“娘”
曾经有一个男人在梵柯山出窍神游,被一幕幕心魔遮眼,也因此,他看见自己怀有身孕娘亲跪在太和殿里,眼神带着惊恐和乞求,卑微着对那人求饶。
那人一脚猛踹在秦芳肚子上,又抓起秦芳的头朝巨大红柱上狠狠砸去。
出窍神游的男人看见这一幕,嚎啕大哭,久久直不起腰,差点就道心崩碎,酿成大祸。
那人戴着面具,直到过了这么多年,男人的娘亲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但是被心魔遮眼的男人却看见了,最后一幕,在他把秦芳打的遍体鳞伤后,走出空无一人的太和殿后,他摘下面具,回头看了一眼。
也就是那短暂的回头,男人死死记住了他的样子。
在梵柯山,男人问老住持有没有一种神通手段能凭着对一个人的记忆就找到他,老住持回答他说确实有这样的手段,但无异于泄露天机,使用者会折寿。
男人于是就问会折寿几年?
老住持给出的确切答案,“最少最少也要折寿五年。”
即便如此,男人还是毅然决然要找出那人。
所以才会有个男人,把自己几天几夜的关在草庐里,等走出草庐的时候,神色枯槁,那张脸甚至比阴物都要惨白。
郗颛自以为天衣无缝,事后接受阴阳家大修士所馈赠的气运,成功跻身六品,隐姓埋名做个管家,悠哉悠哉再活个百年。
在他悠悠享乐的时候,有个男人背井离乡,被赵秉聂关押在剑气樊笼里,满身鲜血,体无完肤。有个男人差点被谢射一枪捅死,伤口只偏离心口半寸。有个男人经脉寸断,差点被酒痴打死。有个男人心如死灰,眼睁睁看着吴佩弦的古剑扶乩慢慢落下。有个男人与白衣拳仙对敌,差点就没躲过那出拳十二分气力的无敌一拳。
正因为他郗颛不知道,所以他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那个窝囊废太子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瑰流回了客栈,把从官府带回来的一大袋银两全都作为盘缠交给了张沽,让他过完年抓紧入京。
一切办妥之后,瑰流长长呼出一口气,笑道:“终于可以继续出发了。”
待张沽离开后,王姒之忽然让他不要动。
然后,她抓起瑰流的双手,微微弯腰凑近,用灵敏的小俏鼻嗅了嗅。
瑰流哑然失笑,“你是狗啊。”
王姒之则一脸兴师问罪,“说清楚,干什么去了?”
“去了趟官府,拿了些银子?”
见他不正经回答,王姒之狠狠踩他一脚,冷冷道:“今晚别想和我睡一起。”
瑰流眉头一挑,“呦,这给你了不起的,你别求我就行。”
王姒之懒得理他,迈开长腿向外走去,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忽然顿了一步,耳根红透,眼神羞怒盯着那吹着口哨夺门而去的白发背影。
被衣裳遮住的臀部传来阵阵酥麻感,她不自觉咬了咬唇。
不远处,瑰流嘴里快轻哼唱一只小曲儿,“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姑娘你莫要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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