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5 [Highway to Hell·地狱高速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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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亲爱的旧友：杰克·马丁</p>

我给你设置的安全词是[Jack Has Come To...]，由我亲手写下，由你亲眼看见，不落一个英文字母，不错一个标点符号，才能完成这项仪式，让你从迷离幻梦中醒觉。</p>

如果你是刚刚起床, 恐怕还有很多很多不理解，不明白的地方。</p>

我会简单与你说说这些年岁里发生的故事，以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p>

在一八八八年十一月，正是寒意透骨的时节，我与报社讨论起不久之前[开膛手杰克]的大题，我并不知道这个杀人犯是你——于是本着好奇的心思，从爱丁堡的旧址来到伦敦取材，最终顺着线索找到了你。</p>

你当时心灰意冷，与我说起文不才的家事。</p>

你撕碎了他的家，杀了他的妻女，把这位救命恩人，变成一具疯疯癫癫的行尸走肉，最终还弄丢了这个好伙伴。</p>

我能从你倍感自责的灵感灵压中，从你颤抖战栗又痛哭流涕的身体中，感受到强烈的自毁欲——于是我要用魂威对你进行治疗。</p>

我为你写了六个角色，这六个角色全都是假的，没有任何现实原型，你会成为故事里的主人公，并且照着这些主人公的角色属性活下去。</p>

我相信时间这剂良药能治好你，也能治好文不才。</p>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变成了[亡命徒]，变成了不死不灭的怪人——按照这些角色的先后顺序来排列，你现在应该叫温斯顿·斯宾塞。</p>

我在编撰这些角色时, 真没想到你能活一百六十多年。</p>

这个角色应该是我写过的, 最邋遢最油腻，也是最逍遥最自在的怪家伙。</p>

希望你能在这段人生中玩得开心，杰克。</p>

不过现在, 你要醒来——</p>

——我的两个徒弟去了伦敦，他们要与吸血鬼作对。</p>

我私以为这两个小伙子羽翼未丰，绝不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的对手。</p>

他们嫩到出水，需要一块又老又辣的姜来调调味。</p>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p>

——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不经你的同意，就将你送进我编织的故事里。</p>

——只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帮帮我的两个徒弟。</p>

他们一个叫江雪明，一个叫步流星，都是中国人。</p>

如果你能在这趟旅途中护他们周全，帮他们保住性命，我就是求神拜佛千恩万谢了。</p>

我会托人为你订一套新衣服，造一条新枪。</p>

你想要什么，可以与我直说。</p>

在一切结束之后，咱们一起喝一杯吧。</p>

还有另一个故事我要和你详细讲讲——</p>

——是你完全不知道的，你从未涉猎过的，关于地下世界的故事。</p>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伦敦塔数千米之下，有一处地底深坑，在那里有一座火车站, 它叫做天穹站, 通向广袤无垠的地下世界。</p>

愿你狩猎愉快，杰克。</p>

愿你这一路都伴舞随风。</p>

——大卫·维克托</p>

......</p>

......</p>

“真难得。”杰克·马丁倚在《泰晤士报》大楼的路灯旁，拉扯帽檐挡住风雨，将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p>

他血红的双眸透出些许戏谑，从帽缝中挤出凌乱的金色碎发。</p>

“维克托老师！您居然会向我低声下气委屈求情。”</p>

他的嘴角裂到脖子根，是心头泛起狂喜的爽朗笑容。</p>

“一百多年过去，看来时间这把杀猪刀是把你砍得面目全非——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p>

他的心情愉悦，灿烂又浮荡。</p>

收好信封，拿出另一张猎杀名单。</p>

上边密密麻麻的名字，已经划满了红线，是已经杀死的吸血鬼，还有吸血鬼的小帮工。</p>

他在等待最后一位猎物登场。</p>

泰晤士报是英国三大报纸之一，为了和RED·TOPS这类造谣小报做出区分，这些官媒权威通常用黑色大字号当做标题，也是正经向英国公民发出最苛厉最严肃消息的报纸。</p>

伴随着工业革命的印刷业开始腾飞，这红与黑的斗争从未修止。</p>

杰克·马丁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着。</p>

“啊对对对，你说你的，我说我的。”</p>

“我讲这个是真的，那个是假的。”</p>

“有人喜欢女王的小柯基犬，关心皇家的狗。”</p>

“有人爱看市井的爱情故事，在乎寡妇的腰。”</p>

“维克托老师，您最后怎么给我整了这么个角色。”</p>

“好比一肚子墨水用完了，最终只得找个凑数的随便填上去。”</p>

“我要抓狂！要挠破脖颈到胸口的皮肤，我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在这个鬼地方处处碰壁，鼻子都快撞瘪——”</p>

“——学生时代老师嫌弃我，工作之后长官给我穿小鞋，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好兄弟要我与他一起做人肉生意，前两年我与唐宁街周边的老人家说防疫的事，结果他们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神经病。”</p>

“我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倒是基督山伯爵，像爽文了。”</p>

“我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温斯顿·斯宾塞？还是杰克·马丁？或许是乔治·约瑟夫？还有其他名字吗？”</p>

“不过有一件事我能肯定。”</p>

“我现在想大开杀戒。”</p>

“你的心理治疗效果拔群，维克托老师，与我苦苦等待你的新书一样，现在我的内心有种强烈的饥饿感。”</p>

“这一百多年里，你到底写了多少新作呢？”</p>

“我...”</p>

话音未落，从泰晤士报大楼的方向响起枪声。</p>

子弹撞在路灯的灯柱上，杰克浑身一紧，躲在灯柱之后。</p>

“你有没有公德心？路政花了那么多钱！就为了给你打靶玩？我的脑袋在这里！瞄准一点！”</p>

从黑暗中传回一个惊慌恐惧的声音，是个女人。</p>

“温斯顿·斯宾塞？你是温斯顿·斯宾塞？”</p>

杰克·马丁大声回道：“难道你在开枪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要杀谁吗？天哪！我的天老爷呀！你到底是什么恐怖怪物！”</p>

女人几乎害怕到哭泣，委屈巴巴的说：“你一定是那个杀人狂吧...这两天各大报社死了那么多人，你要来取我性命了？”</p>

杰克举起猎杀名单看了一眼，随口报出一个名字。</p>

“你是拉姆？”</p>

“不对！”</p>

“你是蕾姆？”</p>

“不是的...”</p>

“哦！那你就是克里姆！”</p>

“那是个男人的名字！他死了，他是卫报的总经理助理！三个小时之前就死了！”</p>

杰克嘟着嘴：“那这个名字可以划掉了，抱歉。”</p>

“不用...不用那么客气。”女人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确确实实就是自己所思所想的杀人狂。</p>

杰克接着说：“让我想想，哦！你一定是乔丽！对吗？”</p>

漆黑的泰晤士报大楼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p>

紧接着就是连绵不绝的枪声——</p>

——7.62北约步枪弹轰在路灯的灯柱上。</p>

乔丽蹲在一楼历史展品馆的侧窗，眼中满是愤怒、恐惧与仇恨。</p>

她意识到自己暴露了，被这骇人的猎手发现了。</p>

伦敦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往昔所有的荣华富贵，都会变成梦幻泡影。</p>

她为玛丽主母做事，为吸血鬼干活。</p>

在这个时代，红与黑要混做一团。</p>

无论是红标题，还是黑标题。</p>

——都在说假话。</p>

她作为泰晤士报的周刊制作人，早就加入了鲜血贵族的行列。</p>

她有充足的自信，能够杀死这来路不明的白鸽骑士。</p>

这种自信来源于她手中的武器，来自于现代社会销量最好的AR-15步枪。</p>

她是有所准备的，和其他蠢蛋倒霉鬼不一样。</p>

万幸的是，她早早就准备好，时刻准备杀死这个挡人财路断人生路的杀人魔。</p>

步枪弹能轰碎那条碍眼的灯柱！</p>

让我看见一些血吧！——乔丽如此想着。</p>

她的作战经验丰富，多次与玛丽主母一同巡狩，在地下世界也是青金卫士的眼中钉肉中刺。</p>

三十发弹药打光，枪机中还留着一颗预先填入的救命弹。</p>

她不敢有任何换弹动作，只看见路灯处的大帽子缓缓落下。</p>

“什么？”</p>

在这个瞬间，她内心剧震，像是活见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