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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江年许久之前就听席修泽说过如此一句话宋家建了一座城墙,除非他开城墙门放你进去,否则,硬挤只会弄的头破血流。
宋家客厅内,顾江年的姿态不如开始来时那般谦卑,相反的、多了一丝商人该有的硬气和老爷子一开始从他是身上看出来的匪气。
既然礼不成只能兵了,这句话出来、无疑是触了宋家人的逆鳞,顾江年言罢,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老爷子,眼眸中尽是挑衅。
与一个晚辈不该有的强硬与霸道。
“顾先生想如何?”这话,是宋誉溪问的。
宋家人的团结在此时尽显无疑,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坐在沙发上一致对外。
顾江年目光仍旧是落在老爷子身上,薄唇轻启,无情无义之言倾泻而出“顾某是商人,商人的本质乃唯利是图,我与宋总结识于商场,合该着用商场手段解决此事。”
顾江年一番话、听起来什么都说了,可细细品起来却又什么都没说。
看似是回应,实则是在给人灌汤。
“顾先生有备而来,”老爷子沉吟了良久道出如此一句话,且望着顾江年,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自然,”自古而言,有备无患。
“不知顾先生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宋家,”老爷子望着人,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轻蔑。
“我不自恃清高,也不踩踏他人,今日来,一是求和,二是告知,倘若求和不成,那也只能用晚辈自己的手段来解决了。”
“顾先生放马过来,”老爷子冷笑了声。
放眼整个首都,他活了八十余载,第一次见到如顾江年这般猖狂的人,敢登门与宋家叫板。
从古至今,未曾有过、
话语至此,顾江年大抵也知晓宋老这话的意思了。
“宋老、一个合格的长辈要关注的是子女后半生的幸福,而不是用家族大业给她施加精神压力,让她在爱情与家庭中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人活一世,若只能在枷锁中度过一生,该又是何等悲催?搁在古代,宋老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李员外,说到底,宋老满口家族大业想在权利的洪流中独善其身,这等想法本就是无稽之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一个立于山顶之巅的百年世家想独善其身?此等想法的可行之路无疑只有两条,蒙住自己的眼和蒙住别人的眼。”
“趋炎附势、人情通患,宋老有高瞻远瞩之目,可若宋家晚辈非上上智,无了了心呢?”
不是所有人都跟老爷子一样有若愚之智,有一颗了解世事的心的。
砰的一声、宋蓉拍桌而起,吓得坐在很一旁的宋思慎与宋思知二人浑身一抖,“我宋家的家务岂能容的你一个外人评头论足?”
宋蓉望着顾江年,怒火中烧,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无异于望着一个土匪强盗,浑身喷张的怒火近乎扼制不住。
宋思慎跟宋思知活了二十多年,只见过宋蓉发过两次脾气,且这两次的间隔时间,还极断。
顾江年的言行在宋蓉眼里就好比他未经过主人的同意去摘了自家院子里的菜,且完了会还跑到她跟前来耀武扬威口出狂言。
那猖狂之态简直令人喷火。
顾江年平静的目光缓缓移到宋蓉身上,与之对视,没有分毫相让,他想!今日来,本就是走个过场,宋家人的心里对他的抗拒胜过澜江涨潮时期的江水,翻腾而又想越过堤岸扑死他。
一家子有着深度涵养的学者对上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流氓,纵使她们饱读诗书通古博今,也只有输的份。
顾江年望着宋蓉,这位女士一如他年少时期记忆中那般优雅而又富有学识,摒弃她望着自己时那憎恨的目光,宋蓉周身温柔的气质鲜少有人能敌,即便是余瑟也要略输一筹。
“宋女士知道自己的女儿怕黑吗?”顾江年牵了牵唇角,望着宋蓉的目光带着几分轻嘲。
顾江年对宋蓉,再无过多言语,仅此一句。
便足以叫宋蓉浑身颤抖,失了风度。
这日,顾江年未有告辞之言,快步离开宋家,宋思慎见势不妙疾步追了出来,行至院落,一声急切的顾董喊住了顾江年的步伐。
“顾董要不等等,宋蛮蛮在回家路上了,”无疑、是宋思慎通风报信的。
他追出来也只是为了此事。
见顾江年不言语,又道“家人虽说不同意这场婚事,但若是往后见了蛮蛮幸福,愿意妥协的。”
愿意妥协是一回事,他老婆起了不要他的心思又是另一回事,顾江年勾了勾唇角,望着宋思慎,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只怕是要委屈你了。”
宋思慎微愣,没从顾江年的这急速跳跃中反应过来,以为顾江年说的这声委屈是他顶着家族的压力支持他们二人,随即摇了摇头“不委屈,为了宋蛮蛮。”
顾江年落在身旁的手指尖缓缓交叠在一起搓了搓,浅笑道“不委屈就好。”
这日,顾江年前脚离开。
老管家面色为难的站在客厅里望着老爷子道“那位顾先生带了许多礼品来,该如何处理?”
老管家不敢收,可顾江年身边的人将那些东西一件件的放在廊下,从他进门伊始至他离开都没搬完,这些东西,可谓是整车拖过来的。
“我宋家缺他这么点东西?扔了,”老爷子怒火不浅,咆哮开口。
老管家一惊,应了声。
早前他是不敢收的,直至顾江年出来,他都言语了那么一两句,可这位顾先生也是个硬气的人“我送、是礼节,宋家若是不要无与我无关,我只管礼节到位就行。”
顾江年离开院子,黑色挂着京牌的林肯停在院边,男人修长的指尖刚刚碰触道门把手时,一道刹车声在身旁响起,侧眸望去,挡风玻璃上出现了姜慕晚的脸面。
只是这景象、颇为尴尬。
本是驱车离去的姜慕晚接到宋思慎的消息未曾多想便掉转车头回来了,未曾多想一路冲到宋家门口时才发现,此举不妥。
此时、坐在车里的人望着站在车前的男人,不敢下车。
倘若是下车了,宋家人看在眼里会如何想?
况且,她也摸不清这个顾江年的行事作风,是来求和,还是来宣战。
四目相对,一人思量过多,一人静立不动。
但若是细看,仍旧能看出顾江年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的紧了紧,因着刚与宋家人交谈而酝出的一声怒火在此时未有半分消减,反到是越来越浓厚。
他望着姜慕晚,薄唇轻启,未有声响,但仍旧能让姜慕晚看出他骂了两个字怂逼。
她在顾江年心目中,就是个怂逼。
一个见了人不敢下车的怂逼。
宋家屋内,气氛低沉。
宋家院外,四目相对。
宋思知坐在客厅里,因着地理位置原因,刚好嫩看见姜慕晚驱车回来,亦能将二人的举动收进眼底。
须臾、顾江年静默无言望着姜慕晚良久,见这人没有准备下车的意思,心中怒火喷张难以遏制,随即伸手拉开了车门,作势要走。
对面,姜慕晚见他欲走,发散的思绪猛的回笼,焦急的伸手按开安全带,因着动作急切,还按错了地方,推门下车,将站定;
一步未挪,但仅是如此、于顾江年而言——————够了。
男人松手,砰的一声将拉开的车门大力阖上,脚尖微动,疾步转身向着姜慕晚而去,
三步并作两步前行,随即伸手、猛的将人捞进怀里,且一声咬牙切齿的声响擦着姜慕晚的耳畔过去“孬种。”
不待姜慕晚回答,顾江年又磨牙切齿道“哭哭哭、眼睛肿的跟死了老公似的,除了哭就没别的了?”
见到她猩红的眼眸顾江年就忍不住了,
强硬是一回事,心疼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小傻子。
在宋家门口,她摸不清楚屋内情况,与顾江年相拥门口,无疑是在公然挑衅是宋家人,思及此,姜慕晚伸手推了顾江年一把,这人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摁着人的动作又紧了一分,且还邪里邪气的威胁道“推、接着推、再推就不止抱抱这么简单了。”
仅此一句话,姜慕晚就老实了。
顾江年笑了,显然是被气笑的,宋家于姜慕晚,那可真是万分重要。
干什么都得考虑一分。
“蛮蛮,回c市吧!恩?”男人语调微扬带着几分蛊惑,男人松开她宽厚的掌心落在她披散在脑后的长发上,缓缓的抚摸着带着几分不舍与怜惜。
宋家的门,他是进不去了。
老爷子态度也极其强硬。
说什么与姜慕晚一起携手并进解决难题这样的话也不过是空谈。
连说的必要都没有。
这件事情要解决,其重要环节是姜慕晚必须留在首都,而他们二人得有一段极长的分居时间。
顾江年万分相信,这段极长的分居时间足够给宋家机会逼迫姜慕晚让他们分崩离析了。
所以、顾江年无路可走。
唯有强硬。
姜慕晚往后退了一步,顾江年落在她秀发上的手落了空,她仰头,望着人,清冷的嗓音响起,带着询问“顾江年,我是恋爱脑吗?”
恋爱脑?
不不不。
他倒是希望姜慕晚是恋爱脑,骗骗就走了,还需要他花什么手段?
姜慕晚啊!
太拎得清了,该犯傻的时候犯傻,该聪明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顾江年落空的手顺势搭在了姜慕晚车顶上,另一只手插进兜里,凝着她,带着几分睥睨。
姜慕晚望着眼前人,她对顾江年的理解大部分靠的是外界与传言,已经生活中顾江年能给他看到的细节,她全然未曾想过去调查一下这个男人的底细。
以至于出现了席家这样的不明因素在。
“你跟席修泽什么关系?”她问,而后许是怕顾江年用同学关系来忽悠她,又补充道“除了同学关系之外。”
顾江年望着人,将姜慕晚满面的防范收尽眼底“他手中的公司我控了百分之三十的股。”
“除此之外?”
“没有之外,”顾江年道。
一个商人投资多家企业并不过分,姜慕晚能理解,仅是这一点不足以证顾江年跟席家有过深的牵扯,但也不能说没牵扯。
她静默望着顾江年,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紧了紧,似是在酝酿什么,但又酝酿不出来。
而顾江年呢?
目光紧锁着她,不肯放过她脸面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还是选择留下来?”顾江年的询问声响起时,姜慕晚的沉默越发的浓厚了些。
她不言不语的姿态让顾江年一眼看到了她内心深处。
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意料之中“成年人做的每一次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蛮蛮、回头到我跟前哭,都是无用的。”
男人望着她缓缓摇头,平静的面色已经平铺直叙的语调都在告诉姜慕晚他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
“你想如何?”姜慕晚心中一紧,望着顾江年问道。
后者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缓缓转身,向着黑色林肯而去,姜慕晚见此,疾步追了上去,伸手扯住他的臂弯,追问道“顾江年,你想如何?”
男人脚步顿住,望了眼落在自己臂弯上的爪子,一口气哽咋子心头,默了几秒,心一横伸手抚开她的臂弯“我在顾公馆等你回来。”
这日、黑色林肯在自己跟前扬长而去,直至消失不见。
姜慕晚失魂落魄的站在院前许久,目光缓缓移向左宋家时,只见宋思慎站在院落里,以及站在一楼客厅的宋蓉。
她站在院落里,透过落地窗玻璃望着宋蓉,身形未动,亦没有准备往宋家而去。
片刻,姜慕晚抬步,上车。
坐在车内的人并未急着驱车离开,反倒是低垂首燃了根烟,坐在车里,缓缓的抽了起来。
副驾驶的玻璃关着,宋蓉看不见她抽烟的动作。
可驾驶座车窗那方冒出来的袅袅青烟就足以证明一切。
姜慕晚在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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