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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溪吸纳少阳涤尘丹回春之力,伤势已痊可,其面色红润,气息迥异往常,足见道法日益精进。
其余诸如谢柏安、齐经纬、叶微霜、李罗堂等二十四位化婴长老无不含笑相迎。胡不夷逐一相见,各道久仰。
人群中有位容颜枯槁,行将就木的老者,姓木名通,贵居沉舟岛岛主之位。胡不夷耸然动容,矮身见礼,恭敬有加。
传闻黄帝时期,有一位散仙赤将子舆,极善木工,为人不求名利,不食五谷,渴时饮清露饿时尝百花,常腾飞在风雨之中,驰骋在彩云之巅。
某日,赤将子舆心血来潮,耗费十年光阴,炼造一艘通灵宝船横渡沧海寻仙。
入海甚远,不幸遭风暴,遇真龙,铩羽而归,宝船灵性大损被搁弃于沧海,化为一岛故名沉舟岛。
赤将子舆亲手铸造的木艺玩偶久经道法熏陶,修得凡胎,驻守岛上繁衍生息,与世无争。
老者寡言少语,不似凡俗之辈,纵使说是赤将子舆亲手点化的木人仙躯都不为怪。
问候完毕,独独不见青冥,胡不夷拜问其行踪,洛望舒道:“青冥有事耽搁,不久即归。”
胡不夷默然,令一女子上前磕头,洛望舒讶然道:“何故如此?”
“小女一讴受青冥峰主救命之恩,须亲自叩谢。”胡不夷解释道。
洛望舒连忙扶起,代青冥谦让道:“顺手为之,不必挂怀。”
燕辞立在远处旁观,暗道原来如此,那掳夺何罗鱼内丹的女修竟然是胡不夷掌珠!分别年余,她已进阶融合期幻化人体了!
杜若洲在一侧似笑非笑,燕辞瞥见那奚落的表情,蓦觉一阵心虚,当即摆个口型,无声地斥骂道:“滚!”
寒暄一阵,木通邀客入岛歇息。
岛上林木葱郁,多植帝女桑树。树种来自诸余山南麓,叶大盈尺,青色花萼,开红纹黄花,香飘十里。
桑林掩映着数十座小木屋,牵萝相补,破烂异常。林中处处洒扫干净,漫步其间别有一番雅趣。
木通道:“山居简陋,请勿见怪。”
胡不夷道:“无妨,前锋营地,本就不宜过度张扬。”
木通微微一点头,再不吭声。有洛望舒一行陪着,胡不夷倒没觉得尴尬,只是在想如果说沉默是金,那沉舟岛早就富可敌国了,何至于如此简陋!
木通看似古板,毕竟是识得待客之道的,其早前已将族人移居海边,腾出所有木屋纳客。但岛外游人常年不遇,稀里哗啦骤至近千人,主人家确实供给有限。
数百弟子凑在一堆,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吵翻了天。
人人贪玩,都懒得砍伐林木搭建屋舍,遂成群逐队的捡一块草坪席地而坐,打算就这般过夜。
青冥不在,燕辞有一事悬心,心情极其低落。当即拣着没人的地方瞎逛,只想离所有热闹都远远的。
李宿雁常惦记盘蒲城之事,因燕辞失踪而挨过许多训斥,攒下许多牢骚,今见其安然归来,遂提议捉弄燕辞一番。
郁律急忙制止,轻声道出此中因由,自责道:“盘蒲城之失,终是在下之过,实有愧青冥师叔所托。”言罢不胜唏嘘。
天末凉风起,红颜真薄命麽!
群修心生惴惴,满腹怨言俱消散为无声的怜悯之意。
蔺皓神情萧索,枯坐不言,他极力掩饰着一份情感,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单相思,是有生之年最刻骨铭心的一段记忆。
在无数个难堪的梦境里,那位魂牵梦萦的女子曾肆无忌惮的闯入并离开,仅留下一抹令他透骨酸心的剪影,他尚未拥有爱情,却尝遍了爱情的苦涩与无奈。
远望帝女桑下燕辞孤单的背影,融入在一片虚幻又绝美的烟岚之中,灯光映照着他坚毅而渐趋成熟的脸庞,也映亮了内心的空洞与迷茫。
生死相隔的情绪太黯然、太沉重,仿佛蕴藏着邪恶无穷的洪荒之力,悲恸得令人心丧若死,令人几近癫狂。
可喜的是,他终归会在这件事情里平息下来。欢悦或悲伤的时光,终将沉淀在心海深处,成为遥不可及的过往。
走过漫长而孤寂的旅途,再某日某夜回首凝望,纵使形单影只,没有惋惜没有遗憾便已足够。
夜色浓重,沧海变得模糊不清,岸边一盏孤灯聚焦了所有的风景。
岛主木通和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厮守在海岸边陋屋下。
妇人名为木蕾,早已迈入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但她的背依旧挺直,眼依旧明亮,攀爬些许皱纹的脸蛋依旧白皙,足见其年轻时是位优雅知性的美人。
她安静地坐在藤椅上听海浪吹海风,木通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侧,温馨无限。
深邃的星空,渐渐将两道身影渲染成模糊的黑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燕辞凝望许久,蓦然想起这句诗,不由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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