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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隆绪皱了皱眉头,说“朕知道,朕都知道。”
萧耨斤说“臣妾是希望她和皇上在一起的,请皇上相信臣妾。”
耶律隆绪想起废皇后的死,心里悲伤,不愿再和萧耨斤说话,举步就走。
萧耨斤抓住耶律隆绪不放,哭着说“皇上,你不要不理臣妾,你想怎么惩罚臣妾,臣妾都没有怨言,就是不要不理臣妾,看到皇上为她这么伤心,臣妾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呀。”
耶律隆绪说“好了,你安心养着,朕会再来看你的。”
耶律隆绪说罢,走出了萧耨斤的寝宫。
耶律隆绪回到自己的宫中,菩萨哥迎上来,告诉他皇太后近来身体很不适,问他要不要去看看。
耶律隆绪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菩萨哥见他做得很勉强,便说“皇上是不是累了,要不今天就不去了?”
耶律隆绪随即坐下来,愣愣地看着屋外。
菩萨哥在耶律隆绪身边坐下来,这些日子,菩萨哥在这里,说话不多,一般的,就是这样挨着他坐着,听着他粗重的呼吸的声音,他常常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像悠长的山谷里的气息,是记忆里的飘散的味道,歉疚的目光中出现更多的遗憾。
耶律隆绪已经开始故意遗忘了,他想让萎靡的精神不断地振作起来。
他把那支发簪收藏起来了,埋头于奏折,文书之中,上朝,下朝,就膳,睡觉,按部就班,既不抵触,也无兴趣,像一只拉磨的驴子一样,做着毫无灵魂的事。
菩萨哥偶尔也和他谈一些话,但她没有和他谈到废皇后,一言半语都没有涉及到她。菩萨哥小心翼翼地回避着这个话题,不是她不敢谈。而是,她看见皇上不愿谈,他在努力地遗忘,或者说在努力地收藏,把她放进心底里。
“你的佛塔设计得怎么样了?”耶律隆绪忽然这样问道。
菩萨哥看了耶律隆绪一眼,说“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耶律隆绪也瞥了菩萨哥一眼,说,“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菩萨哥说“基本已经设计好了,只等建造。”
耶律隆绪想了想,说“那就早点修建。”
菩萨哥说“不忙,国家刚刚打完仗,等过几年国家有钱了再修建也不迟。”
耶律隆绪说“说的是,过几年在说吧。”
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二人都看着屋外。最后菩萨哥说“过两天就是端午了,往年皇上多半去黑山欣赏金莲,或者去吐尔山避暑,今年去不成了吧?”
耶律隆绪却忽然一惊,紧紧看着菩萨哥,脸上又露出痛苦的神情。
菩萨哥不知什么地方戳痛了耶律隆绪,紧张地看着他。
耶律隆绪抓住菩萨哥的手说“菩萨哥,朕的菩萨哥,你为什么要离开朕?”
菩萨哥诧异道“皇上,臣妾一直陪在你的身边,臣妾没有离开你呀。”
耶律隆绪说“不,你离开了朕,在黑山的时候,朕是多么需要你,可是你不在朕的身边,你不知道朕那时多么孤单。”
菩萨哥知道耶律隆绪是想起了他落水的事,便含着泪说“皇上,是的,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应该留在上京的,臣应该跟着皇上。”
耶律隆绪却摇着头说“不,是朕错了,是朕害了你,害了我们的儿子,朕已经害死了自己两个儿子了。这是老天爷对朕的惩罚。”
菩萨哥说“不,皇上,这不能怪你。”
耶律隆绪说“菩萨哥,你不恨朕吗?”
菩萨哥说“臣妾不恨你,怎么会恨你呢?”
耶律隆绪说“朕还以为你一直恨朕呢。”
菩萨哥摇头道“不,臣妾从来没有恨过皇上,你一直是我最爱的文殊奴。”
耶律隆绪说“可是,自从我们的孩子夭折之后,你就对朕冷淡了,不愿接近朕,朕知道你恨朕,但是朕也没有办法,朕酿造的苦酒只能自己喝,你讨厌朕,朕只好离开你,不惹你烦心。”
菩萨哥流着泪说“不,不是这样的,臣妾一心痴迷欲佛塔之中,不能自拔,不是臣妾故意冷落皇上。”
耶律隆绪说“可是,朕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朕的过错,让你再不能生育了。”
菩萨哥说“皇上,你别说了,这或者就是臣妾的命。”
耶律隆绪说“你都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了?”
菩萨哥泪流满面地点点头。
耶律隆绪把她揽在怀里,说“菩萨哥,对不起,朕对不起你。”
菩萨哥说“别这样,皇上,臣妾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想让皇上在臣妾这里浪费精力,国家要后继有人,皇太后还要看到孙子。”
耶律隆绪说“所以,你就躲避朕,离开朕,冷淡朕?”
菩萨哥说“对不起,皇上,臣妾已经不能为你生育皇子了,离开你,是臣妾正确的选择。”
耶律隆绪抱紧菩萨哥,说“朕不管,朕可以什么也不要,就要跟你在一起。”
菩萨哥推开耶律隆绪说“皇上,不要再犯傻了,你再这样,臣妾又要离开你了。”
耶律隆绪愣住了,说“你还是不肯原谅朕?”
菩萨哥说“不,臣妾说了,我不怨你,不存在原谅不原谅的。臣妾只希望皇上振作起来,以国家为重,不要为情所困。”
耶律隆绪看着菩萨哥,见她又表现出冷淡的样子,便不再说什么了,低着头,搓着双手。
菩萨哥说“皇上,端午节出去玩好不好?”
耶律隆绪看了菩萨哥一眼,说“你想去哪里玩?”
菩萨哥见耶律隆绪一直打不起精神,早想让他换一个环境,但大战刚刚结束,军民都很困乏,需要休息,所以捺钵之事,都没有提及,现在到了端午节了,别处去不了了,只有在近处选一个地方。
菩萨哥说“臣妾听说王继忠前些日子,去了延芳淀,想开发那里,怎么样?我们去那里玩两天,好不好?”
耶律隆绪精神也为之一振,说“好,那就去延芳淀,不过,这事还要问一问王继忠。”
菩萨哥说“问他做什么?”
耶律隆绪说“王继忠去过那里,朕要知道那里的水位怎么样?有没有船只,能不能打猎?”
菩萨哥说“说得对,明天早朝的时候,皇上就可以问他。”
次日早朝,耶律隆绪便问王继忠“楚王,朕听说你去了延芳淀,延芳淀现在怎么样?水深不深?”
王继忠说“回皇上,前些日,下了几场雨,延芳淀水位上涨,湖水都涨满了。”
耶律隆绪说“湖里有没有船只?”
王继忠说“皇上想去游湖吗?不用担心没有船只,只要皇上想去臣保证有船等着你。”
耶律隆绪说“有没有野物?”
王继忠说“湖里的鱼很多,臣前天就抓了好几条大鱼。”
耶律隆绪说“不错,明天就是端午节了,朕想去哪里打几天的猎。”
大臣们一听说要出去打猎,手都痒起来,说皇上早该出去走走了,趁着现在还不太热,打打猎,散散心,很好的。
耶律隆运也很高兴,这些日子,皇上一直萎靡不振,朝政之事也懒得打理。废皇后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让他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对任何人都疏远,尤其是对他和皇太后,甚至怀有敌意。
他好长时间没有觐见皇太后,他总以身体不适拒绝去见萧绰,而在朝堂上,他也不搭理耶律隆运,在耶律隆运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只是冷冷地说“大丞相所见甚是。”然后就什么话也不说了。
耶律隆运对此忧心忡忡,萧绰为了这些发了几次火,说要惩治这个不孝的儿子,甚至萌生罢黜之心。惹得耶律隆运连忙为之求情。
萧绰怒道“这个不孝的东西,朕只是赐死了该赐死的人,执行了国法,他就怨恨朕,不来见朕?他心里从来没有朕。”
耶律隆运说“太后,皇上是一时悲伤过度,有点怨言,也是在所难免,全国人都知道皇上是至孝之人,这是一时犯点糊涂,等过一阵子,他心情平和了,自然来见皇太后。”
萧绰说“他只是犯了一点糊涂吗?朕没有处罚他就是好的,他倒是甩脸色给朕看,真是不识好歹,早知这样,就不让他当这个皇帝。”
耶律隆运连忙说“太后千万不要这么说,小心让小人钻了空子。”
萧绰看了看耶律隆运,说“朕只是说说气话,恨铁不成钢呀。”
耶律隆运说“太后不要性急,菩萨哥不是在那里吗?皇上迟早会明白过来的。”
所以,皇上说要去延芳淀,耶律隆运听了大喜,连忙吩咐人先去延芳淀打前站,做好接应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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