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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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若是心之所往之事，都对着花灯许愿便能心想事成，那世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遗憾？

他还以为，她不会相信这些。却原来，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对待情爱之事，还是有所幻想的。

“主子，你可听到小的说什么了？”阿七嘀嘀咕咕说了许久。萧译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低头沉默。阿七急了，“主子，你之前说过，沐姑娘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天师又认识她，今日是七夕，街上人多眼杂的，若是出什么事情……”

啪的一声，萧译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去，“本王去去就回。”

“不着急，主子，慢慢来。晚点回来也不要紧。”阿七欢喜不已，亲自跑到门口去送她。那狗腿模样，古文澜鄙夷不已。

“啧啧，刚才还说本公子瞎操心，你现在在做什么？”古文澜坐到桌前，叫来店小二要了两壶酒，“可惜了，如此良辰美景，本公子却要与你对酌。可惜，可惜。”

阿七一脸嫌弃，“你以为我愿意与你对饮啊。我吃饱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街上，叫卖声，欢笑声，络绎不绝。萧译穿过人群来到沐染儿说的地方。这个时候，小河边已经来了不少妙龄女子，手里拿着花灯，蹲在小河边，嘴里念念有词。大概是在说女儿家的心事。

萧译四处查看，寻找沐染儿的踪影。可是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这时，两个白衣女子上前，羞答答递过手里的花灯，“公子可是一个人？可愿意与小女一块赏花灯？”

旁边的女子不满，“明明是我先遇到这位公子的。陈倩倩，你要不要脸，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黄莺，你以前抢我的男人就算了，今个竟然明目张胆在这里抢我男人，你才不要脸呢，你们全家都不要脸。”

陈家和黄家都是吴家县有头有脸的人家。来这里之前，萧译便了解过这两家的情况，只是没想到，这两家的千金……看来。沐染儿这样厚脸皮的女子，也不是独一无二，世上仅有。

两人争吵不休，萧译绕过，准备离开，却被两人扯了回来，“公子，你怎么就要走了。今日可是七夕，这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多孤单。这样吧，你仔细看看我们姐妹，你看上谁了。直接说便是。”

“就是，今日咱们来电公平的，等下不管这位公子选谁，谁都不许耍赖。”

这边的动静有些大，很快惊动四周的人。沐染儿坐在不远处双手撑着下巴，低头沉思，想着等下要怎么开口，才能让萧译没有拒绝的余地。这时，一阵争执声传来。又见不少人围过去。沐染儿也跟了过去。

“黄莺，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明明说好了公平竞争，你却话里话外暗示公子选你，你当本小姐瞎还是聋了？”

“你才瞎，你才聋……”

两人又吵了起来。沐染儿挤进人群，在看清楚两人为何争执后，心里涌上一抹气恼，快步上前，扯着萧译往外走去。两人见状，突然团结起来，“你又是谁，枪我们的男人，你不想活了？”

“你们才不想活了？你们看清楚了，她是本小姐的人。上了族谱那种。倒是你们，看到一个男人就抢，你们没见过男人吗？看你们的穿着打扮，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沐染儿本来就不是好欺负的，今日，他们还想抢他的人，沐染儿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直到骂痛快了，才撸着袖子，带着萧译离开。

“笑什么笑。你平日里不是挺厉害的，怎么今日就怂了。你堂堂战神，竟然被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抢来抢去，若是回了盛京，此事传出去……”

“不许胡说。”萧译厉声呵斥。

“哎呦，现在知道丢人了，那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沐染儿笑着凑上前，“不过，刚才王爷为何没有离开。”

以萧译的本事，想要离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不，他甚至不需要说话，就能平安离开，可是刚刚，他为何站在原地，一声不吭。难不成……沐染儿想到一个可能，气恼的看过去。“王爷，你该不会看上他们了吧。”

“没想到，王爷竟然是这种人，以前是我错看王爷了。”沐染儿气恼不已。“罢了。没什么可说的，我先回去了。”

沐染儿说完，气鼓鼓往回走去。经过萧译时，萧译拉过她的手，“不是要放花灯吗？”

“不放了。”男人都没了，放什么花灯。

“所以，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种人？”冷清，疏离的声音传来。仔细听，话语里还带着些许不悦。不悦？这个时候，不悦的不是她吗？他有什么不悦的？

只是……印象里，他确实不是这种人。若是他真的是个见异思迁，来者不拒之人，这么多年，他身边也不会一个女子都没有了。

可若不是如此，他刚刚又是为何站在原地不动。

“那王爷刚刚……”

“本王站在那里不动，你不是主动寻来了吗？”萧译说完，转身去买了一个花灯过来。“不是要放花灯吗？”

沐染儿后知后觉回过神，笑眯眯凑上前，“所以，王爷刚才之所以没有立刻离开，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我？”

还说不喜欢他。瞧瞧，多贴心。拿过花灯，跑到河边，许愿，“我希望，以后每年的七夕都可以与王爷一块过。”

说完，偷偷看了她一眼，这才将花灯放到河里。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萧译好笑的摇摇头。

“愿望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拿来自我安慰的。可是如果我说出来，你听到了。若是王爷在乎我，便会帮我实现。”沐染儿说出她的心思。萧译微楞。她以为，她相信的是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没想到，她存的竟然是这个心思。

“可是要去其他地方逛逛？”来到吴家县这些日子，几乎每日都过的心惊胆战，难得像今日这般悠闲。萧译想顺着她的心思走走。沐染儿笑着凑上前，“可是今日，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萧译扫了她一眼没说话。沐染儿见状，越发开心了，“那我们先去逛街，然后去看烟花，我听说，吴家县每年七夕都会放烟花，可好看了。据说，子时一块看烟花的人，就会长长久久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沐染儿又往她跟前凑了凑，笑着说道，“我希望，我们也可以长长久久，一直一直在一起。”

萧译没说话。转身去了街上。沐染儿对吃的没兴趣，倒是买了不少小玩意。拿不下了，就递给萧译。一个时辰后，两人再次回到小河边，第一课烟花升空的时候，沐染儿扭头看向萧译。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王爷，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是那种，这一生，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嫁的那种喜欢。是，等你老了，白发苍苍了，丑了，走不动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喜欢。”

“是，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了，嫌弃你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喜欢。”

“总之，只要一想起你，我就觉得好开心。只要一想到你可能不要我，离开我，我就会很难过。这么多年，你是我唯一喜欢的人，也是以后，一辈子喜欢的人。”

“所以，王爷，你喜欢我吗？哪怕一点点，或者想要试试都行？”

第二课烟花升空的时候，耳边一片寂静。身边的男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盯着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沐染儿希冀的看着他，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沐染儿都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终于慢慢转身，看向了他。

从前，萧译一直以为，他这一生，便是如此了。除了杀戮，报仇，再无其他。

想他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幸福，也没有人会喜欢他，直到她莽莽撞撞，叽叽喳喳的出现，一开始，他真的厌恶，甚至以为，她是沐阁老安排过来的探子。

他疏离他，躲着他，以为只要这样，他们就可以重新回到彼此的人生轨迹，直到……这次来到吴家县，来到这里之后，他们几乎朝夕相处，甚至同床共枕，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

夜夜噩梦的她，其实也能像寻常人一般，睡个安慰觉。冷血无情的她，其实也想有一个安慰的家。他其实也是一个正常人，也想要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

而且，她很庆幸，这个人是她，她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只是……萧家的仇，十几万将士的仇，她不能说不报就不报……

可是，刚才耳边喃呢的誓言太过诱人，以至于，她差点忘记，他身上背负的是什么，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妥协，认输……

第三课烟花升起的时候，他恢复了清明。想起了现实里的一切，除了儿女情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家国天下，在她心目中，任何一件事情都比虚无缥缈的感情来的有意义。

更何况，他的接触，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等她知道真想以后，必定会厌恶他，恼怒他，不再喜欢他的。

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她不知道，她可以沉沦其中，她什么都知道，又如何可以心安理得的去享受这一切？

烟花消散在空气里，犹如一场盛大的晚宴，开始的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散场的时候，却孤寂，清冷，让人念念不忘。

“王爷在想什么？这个问题……就这么难回答吗？”沐染儿强忍着眼泪，苦笑着询问。

“不是。”不是问题难回答，而是将来太沉重，她承受不起，也承担不起。“可否，再给本王一些时间，等忙完手上的事情，本王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吗？

这一次，比之前有进步不是吗？最起码，她没有再敷衍，逃避。告诉了她一个确切的日期，也算是一种进步。

很好。，沐染儿强忍着眼泪，笑着点点头，“好。我等着王爷。”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一直回到房间，谁也没有再开口。

夜里，沐染儿坐在楼下喝茶。古文澜下楼倒茶水，瞧见她孤零零的样子，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早就与你说了，你这般直接，会把男人吓跑的。听本公子的，换一个方式。说不定会柳暗花明。”

沐染儿看着手里的茶杯，苦笑，“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心里什么都清楚，可是她却不愿意说，所以，即便你用尽心思，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

“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沐染儿苦笑着站起身，看着清冷的月色，低声说道，“其实，我真的没有奢望什么，我只是想让他也喜欢我罢了。不过，感情之事，确实不可以强求。他若是真的不喜欢我，我便放弃就是。”

“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还是没有答案……”

若还是没有答案……她真的愿意放弃吗？

她不愿意，每次只要有这样的念头，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挖了一般，难受的没办法呼吸。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她本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看来，是她异想天开的。他是谁，她又是谁，他们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罢了罢了。就当都是一场梦，等梦醒了，都会好的。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阿七从外面回来见沐染儿脸色不是很好，关心道，“沐姑娘可是病了？”

“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沐染儿拿过茶杯，喝了一杯茶，嗓子稍微好了一些，“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早上的时候，得到了天师的下落，但是刚刚我派人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天师失踪好几日了，一直找不到，始终是个隐患。沐染儿皱眉，“实在不行，多派些人过去找，吴家县总共就这么大，只要她没有离开这里，便一定能找到。”

“不过，你们也派些人去附近村子找找，万一她跑到了村子里躲起来，我们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朝廷给的时间眼看着就要到了，若是因为此事耽搁，得不偿失。这时，萧译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