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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猛然清醒过来,惊恐充满全身,汗水打湿了全身的衣服,头发和寒毛根根直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
他醒了,发现自己并没有去北湖公园练功,仍然在果城宾馆的客房里,原来,刚才所见到的竟然是一个梦。他不明白,那么儒雅有涵养的老婆婆最后怎么就成了让人害怕的幻觉,成了魔影,成了黑白无常!
唐成拍了拍扑通乱跳的胸口,揉了揉太阳穴,打开满屋的灯光,在窗口深深地呼吸。今夜的状况比昨夜更糟糕,简直没法睡了。
他到卫生间洗了个冷水脸,还是不管用,索性让自己置身在淋浴器下,把温度调到很高,让热水肆意地淋在身上。过了十分钟,小小的浴室里水雾弥漫,灯光朦胧。他双手支撑着大理石洗手台看镜子中的自己,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打开门和换气机,用冷水给镜片降温,好不容易,那镜片上出现了自己湿漉漉的身体,紧贴着头皮的发丝上一道道水线往下流去,流在他的脸上,流过全身,一直流去脚底。那面容很憔悴,两眼无光,好像比自己的实际年龄大了很多。
唐成自言自语的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内心深处有大恐惧,唐成啊唐成,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最后的声音已经到了吼的程度。
镜子中的人当然没有回答他,唐成又接着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有什么好怕的,人都杀了,还在乎恶梦吗?”
“……‘你的脚呢?’我居然会这么问,真是搞笑!”想到这里,镜中人露出了笑意,唐成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也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那个老婆婆又是谁?”唐成自问自答:“管它呢,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黑白无常,只是一个梦而已。”
擦干身体,唐成回到了房间里,坐在写字台前。
他决定不再躲避,再次面对所谓的元神之伤和内心深处的惊怖。这一回,他没有在床上打坐,而是凝神调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收摄心神入定的方法并不一定要打坐,行走坐卧,甚至动用大脑写作都可以做到,内养心法本来就可以站桩习练。
所谓站桩并不是一动不动,比如唐成这时候练的就是跨步行桩。
房里的空间有限,唐成从门口走到窗前,又从窗前走回门口,不停地转身来回行走,那步子正好是七步。这让他想起了课本中读到的捷克作家伏契克在《绞刑架下的报告》一文中的诗句:
从门到窗子是七步,
从窗子到门也是七步。
当然,这里并不是死牢,而是果城宾馆,没有面对死刑的危局,可以心无杂念地调养内功。于是,他聚精会神调息入微收摄心神,把一切杂念摈退体外。
静极之时果然有了异相,跟昨夜一样,耳边听见四面有悉悉索索、哗啦哗啦、轰轰隆隆的声音交替起伏;眼前恍惚看见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洞中有微弱而清晰的哀号和惨笑;鼻息中闻到一股硝烟和血腥的气息,不仅发自洞中也沾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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