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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徐天胤的这句话问出,还没人答,严母就从地上起来,脸上全是泪痕,张牙舞爪地就朝徐天胤扑了过来,声音凄厉。
“谁?我还想问你是谁!这里是警局,你敢行凶!”严母冲过来,被后头的程父和许父一把拉住,死活拦着她。
疯了么!
这男人刚才在程局和两位副局面前踩废了严丹琪的手,私开了手铐,那三位都一句话没说,明显就是说明这男人身份不俗!她想闹事是她的事,但不能连累他们!今天是三家一起来报案的,告的都是夏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男人是她请来的救兵。
这男人到底分量足不足,先看看再做打算。
严母却哪里管程父和许父的想法?手被踩废了的是她的女儿!他们敢情不心疼!她家女儿从小琴棋书画样样都优秀,尤其是那一手的古筝技法,从上学开始年年拿奖,去年可是拿了省一等奖的!今年若不是出了饭局上那件事,她女儿前途无量!可是呢?原本清白就毁了,现在还被这男人踩废了手,她怎能不气得快疯了?
不管他是谁,她都要给女儿讨回公道!
“你是谁!是谁!有本事你说!”严母疯狂地往前抓挠,修剪保养得尖利润泽的指甲拼命想挠上徐天胤,边意图挣脱许父和程父的阻拦,边疯狂叫喊。
徐天胤立在夏芍身前,将她完全遮挡在后,深邃的眸底没有感情,严母的歇斯底里在他眼里没有片刻驻扎,但她问的话却让他开了口。
“她男人。”
简短的回答,让严母住了嘴,程父许父愣住,许媛和在地上疼得发颤的严丹琪抬起头来,程鸣也目光复杂地抬头。宋队长和几名警员本竖直了耳朵听,都想知道徐天胤是什么人,但听见这么句,不免有点懵地看向门口。门口局长程志超和两位副局长都面色有点尴尬地咳了咳。
今天徐天胤是直接到了局长室的,程志超正巧跟两名副局在询问曹立的案子,便见徐天胤一身军装,杀气凛凛地走了进来。在得知他就是省内传得身份背景神秘的那位省军区司令时,三人都愣了。
徐天胤到底有多厚的背景,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多年在警局接触各类人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位今天是来找茬的。好在这位虽然一身冷厉的杀气,说话也简短,但每个字都在要害上,他们很快便明白了他要找人。
查了今天的出警记录,找到了夏芍在审讯室里,程志超便带着两名副局来到了这里。但是谁也没想到,一开门就是这一副乱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审讯室里气氛微妙。唯有夏芍咳了咳,暗暗在徐天胤身后戳了戳他的腰,咬了咬唇!
这是什么话!
深吸一口气,夏芍压下听了这话的心情,便从徐天胤身后走了出来。
她一走出来,眼神便已冷。今天,她并不知道徐天胤会来救她,她只以为,陈满贯三人会来保释她。从搜身、被拷、要求见报案人,她做这一切都是有计划进行。该还她的,一个都跑不了!
就算今天徐天胤来了,这些事,她也可以自己解决。
夏芍负手立着,手在身后轻巧地掐了个指诀,然后便淡然看向了宋队长,“宋队长,报案人来了,现在可以对质了。对质之前,你还要把我再铐起来吗?”
夏芍伸出手,一副很配合的样子。
徐天胤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红肿磨破了皮的手腕上,接着看向宋队长。宋队长被他看得险些跌坐在地,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冷的眼神,像是被狩猎者盯上,他在对方眼里不过是已死的猎物,连发狂和暴怒都不见,仿佛他已是死物。
宋队长吞了口口水,往后一退,两腿发软地踉跄一下。他是经验丰富办案多年的老刑警了,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没见过?但这男人不一样,那是一双眼里没有人命的眸,看不见温度,就好像他活着,亦或者死了,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审讯室,宋队长本能地就想逃。
夏芍却在这时往前走了一步,把徐天胤挡去身后,放下了手,“看来宋队长是不打算再铐我了。那好吧,那就开始对质吧。”
对质?
宋队长一时愣住,看向夏芍,眼神不可思议,仿佛她也不是个正常人。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她怎么还想着对质的事?局长他们都在门口,而且还本路杀出个军官来,怎么看现在都不是该想着审讯的时候吧?
夏芍却好像根本没看见门口的程志超和赵、刘两位副局,自己竟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审讯座椅里坐下,“来,接着审。不过,在审之前,我希望宋队长先把她们两个铐起来。”
她语气悠闲,一指审讯室外头的严丹琪和许媛,“她们两个,刚才一个想杀我,一个想攻击我。所以,为了我的人身安全,请先把她们两个铐起来。我待会儿得告她们蓄意伤人、故意谋杀。”夏芍语气轻巧,说完还笑了笑,“哦,对质完了,许还得加一条,诬告。”
她这副悠哉的模样跟审讯室里的气氛差别实在太大,形成一种诡异微妙的气息。徐天胤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谁?”他转头看向夏芍,明显是在问,刚才谁想杀她,谁想攻击她。
夏芍还没答,严母就反应了过来。
“你、你血口喷人!要不是你害我们丹琪,我们丹琪怎么会……”
“严夫人,知道我为什么会要求当面对质吗?”夏芍懒得再听严母的话,打断她道,“因为我说的话你不信,你宝贝女儿说的话,你一定信。”
夏芍微笑,看向程父、严母和许父,“我说一万句也没用,还是听听你们的儿女说说实话吧。”
三名家长一愣,看向各自儿女。
夏芍看向程鸣,程鸣便目光复杂地转开眼,“告诉你爸,你那天晚上出酒店干什么了?买迷药做什么,开房做什么。”
夏芍看向严丹琪和许媛,前者怨毒地盯着她,后者惊惶摇头,“告诉你们的父母,那天你们扶我进房间,打算做什么。”
她说得不紧不慢,程父、严母和许父都看向自己儿女,却见他们转头的转头,摇头的摇头,目光闪烁,连严丹琪遇上母亲的目光,都轻轻避了开。
这明显就是真被夏芍说中了!他们有事瞒着,但却不想说。
程鸣转开眼,事情瞒都已经瞒了,还要怎么跟父亲说呢?这要是说了实话,还不被打断腿?
许媛往后退了退,她才不要说!她从小就被父母宠着,是家里的宝贝女儿,就算是出了这样的事,父母都依旧护着她,若是让他们知道了错在自己,那以后叫她怎么面对父母?亲戚朋友怎么说她?
严丹琪垂着眼,眸底神色冷幽,带着冷嘲的笑。反正是她害了他们,至于因什么而起的,有那么重要吗?她承认,那天的计谋上,她输给了她。但是,只要她还活着,她就要让她一辈子背负罪名。到头来,谁赢了?呵呵。
三人各有思量,心里却都是打定主意不说的。
但就在各自打算死咬着不说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却忽然莫名其妙地换了!
程鸣的眼前,自家的客厅里,母亲正在发疯似的拦着父亲,父亲从他房间里拖出一个行李箱来,里面的衣服散乱着,相框和他私人的东西都被砸进里面,父亲两眼发红,怒冲冲地把这些东西往他面前砸!
“滚!你给我滚出去!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母亲在一旁哭泣着劝,“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把他赶去哪里啊?”
“我不管他去哪儿!他死活都不关我的事!我从小培养的好儿子啊,一心指望他做接班人,从小就督促他的成绩,培养他学钢琴、学人际交往、学公司运营,哪个见了不说他生的家庭好?可你看看他!我们给了他最好的,他给了我们什么?年前到现在,比赛资格被取消、家里亲戚当面安慰背后冷嘲,朋友、客户,背地里指指点点!我们呢?我们以为他是被人害的,到处替他做主!结果呢?我们才是最傻的!”
父亲红着眼,竟也流下泪来,指着他,手指发抖,“你小子混蛋啊!迷(禁词)奸这种事你都想得出来,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赶你出家门,算对得住你了!有本事你给我自己提着东西去警局,自己去坐牢!”
从来没见过父亲流泪,程鸣被骂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也是红了眼,面前却砸过一只大箱子,行李箱带着他的衣物砸来胸口,顿时把他跌跌撞撞地砸倒在地。母亲哭着来扶他,他却起不来,后脑勺感觉一热,拿手一摸,竟磕得全是血。母亲惊喊一声,慌忙含着叫救护车,他却拉着母亲,涕泪横流,爬起来跪在地上给父亲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爸!我错了,你别赶我走。我不该色迷心窍,我不该打夏总的主意,结果把自己赔了进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敢再这么干了!我求你别抓我去坐牢,我、我去给夏总道歉!以前的恶习我一定改,一定上进,一定不再让你和我妈在人前丢人,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改,让我补偿!”程鸣砰砰磕着头,悔恨不已,耳边母亲的哭声和父亲的怒泣渐渐离他远去,眼前也越来越黑……
而许媛的眼前此刻也在自己家里,父母、亲戚围坐一屋,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从小都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人,现在都在指责她。
“你这孩子从小乖巧,怎么这么狠毒的心思?找男生迷(禁词)奸别人,还拍裸照?这、这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媛?”
“你也是女孩子,你生出这种心思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从小宠着你,把你当娇滴滴的大小姐养着,怎么最后养出了个狠毒的性子?”
“平时真看不出来,哪怕是现在,我也不相信,站在眼前的这孩子,真是咱们家里养出来的?”
“害人终害己,你糊涂啊!”
父母亲人一个个地指责,都在说她心思狠毒,平时宠着她的人,此刻都在指责她。她看见他们失望、不信和因为她狠毒而嫌恶的眼神,许媛抱着头捂着耳朵蹲去了地上!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副会长!副会长喜欢会长,会长看上了夏芍,我怕夏芍会在文艺大赛报复我们,我、我就去问副会长怎么办。是副会长出的主意!副会长让会长去开的房间,买的迷药,她还说要给夏芍拍裸照威胁她,我、我什么也没干,我只是听副会长的话……这都是副会长的主意!你们别怪我,别怪我……不是我的错……”
而此时此刻,严丹琪也面对着父母亲人的指责,尤其是母亲,怎么也不相信她会干出这种事来。面对亲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和同辈兄弟姐妹暗地里幸灾乐祸的眼神,严丹琪高高昂着头,维持着自己的骄傲,甚至冷嗤出声。
“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来指手画脚。我优秀的时候,你们就称赞恭维,我有事的时候,你们就指责嘲笑?哼!你们比我能好到哪里去?”看着一屋子人被说得脸上涨红,面面相觑的模样,严丹琪冷笑一声,“我做错了?没有!我要是拿不到文艺大赛的奖项,你们会用什么眼神看我?用什么态度对待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你们教我的!我有什么错?我手里有了她的把柄,我还要什么文艺大赛的证书?我连保送名额都到手了!至于程鸣?呵,一个只会看着别的女人的蠢货,就让他去泡别的女人吧!我这是成全他了,不是么?”
严丹琪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渐渐捂起了肚子。而母亲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发着抖站起来,哆哆嗦嗦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平时保养修剪得尖利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顿时流下五条红痕,疼得她眼前发黑,一下子跌坐在地,正碰到那只被踩断了的手,顿时疼得她眼前又是一黑,神智激灵一醒!
严丹琪捂着脸,抬起头来,眼前发黑的景象却慢慢变了……
寂静如死的审讯室,母亲怒喘着气,身子还在抖,手伸出去,一个扇巴掌的姿势,却僵在那里没收回来。
看见母亲满脸涨红,不可置信的眼神,严丹琪目光有些涣散,有些懵。
这是……在哪里?
刚才不是在家里么?
不仅是严丹琪,跪在地上磕头的程鸣,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的许媛,都有些懵地抬起头来,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刚才是经历了一场幻觉,但此时却是真实地看见了各自父母呆愣涨红的脸。
“你小子……混蛋!”程父一脚踹去儿子心窝,程鸣捂着心口倒去一旁。
许父不可置信地指着女儿,声音都发抖,“你、你说……你把刚才说的话,再、再给我说一遍!”
三名父母脸上涨得快要滴出血来!谁来告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事情的真相怎么会是这样的?一直以来,他们都被自己的儿女骗了?
三人懵了,懵过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了。而不知道怎么就把真相说出来的程鸣和许媛也是慌了,严丹琪在发现自己方才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幻觉之后,表情也有点发懵。
夏芍坐在审讯室的椅子里,淡淡看着这一幕,冷然一笑。
她今天早在上午进了警局被搜身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解决这三家人。她故意没阻止宋队把龙鳞打开,就是在趁他打开的时候泄了一些阴煞之气出来,这些阴煞刚才引入程鸣三人头脑中,引起了他们的幻觉。
阴煞进入脑中,引起的向来是心里最恐惧的事情。但她为了防止程鸣三人多说,说出她在房间里打晕他们的事,于是便在引入阴煞前,用言语引导了他们一下。直到见三人惧怕在父母面前露出自己所做的亏心事,她这才将阴煞引入,结果意料之中。
当初他们设计害她,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便觉得两清了。她一直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但既然对方追着不放,闹到了警局里报了案,那就让他们自己跟警局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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