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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声很寻常的询问,内里藏敛的重重杀气却充满沧桑。
面对当初的人皇,天师提出同样的问题,后来也就有了那次最不该的相遇,看似坚不可摧的皇朝一夜倾覆,所有荣光都埋入地下,及至现在,人族都抬不起头。
邋遢道人凝视着棋盘,依旧在举棋不定,吃一堑长一智,赢正与人皇还是有区别的,他做不到一人即天下,即便重色轻国,书院的先生也会打醒他……
或许这步棋同之前所有的杀招都不一样,该是这样,藏起来,等到最合适的瞬间,起势,叫杀!
这需要一个完美的人选,一个实力、思想、智慧缺一不可的女子。
“他的剑最近磨得怎么样?”
“比不得洛阳,但与当初的林牧却相差不多,若是真刀真枪的厮杀,最少是个两败俱伤。”
邋遢道人揉捏着草团,说着黑袍客的剑,想的却是蝶紫沫,她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有很大的风险存在。
“你说他能不能杀了她?”
天师再问,饶有兴趣地笑着,显然已经考量好一切,不过是两枚弃子,不论是同归于尽还是一死一伤都能挑起大秦与昆仑的决裂,到那般境地也算是物尽其用……
思索着落下棋子,邋遢道人神游物外,寻尽苍茫山雾,踏遍无尽花海,于临溪屋外会逢伊人。
她在溪边坐着,精致的小脚丫轻轻踢击着水花,看细碎浮光升起,眯着眸子,不惹烟火,清冷得像腊梅,傲然凌寒。
“可以去秦国吗?”
瞥了眼邋遢道人映入水中的身形,蝶紫沫缓缓起身,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声音很轻,温柔得像春风。
“可以,在那儿都比在这好,浪花喧嚣而寂寥,很适合他,一点都不适合我。”
话引情动,若夏至别春,不免弥生伤悲。
邋遢道人握紧拳头,对蝶紫沫点点头,匆匆而去,看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蝶紫沫笑了,转而望向默默流着的溪水,轻轻地,将心里话融入眸光送予它,懂或不懂都不重要。
一直被抛弃,从未被需要,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活着,就好像每一颗被轻贱的泥土,随风逐波的日子真的很苦,等真正沉甸下来,必将雄踞为新的山岳。
“洛阳,帝师……”
“想必会有一场很有趣的相逢吧,就像云与风,鱼与海,正午的太阳和恰到好处的树荫。”
轻笑着,蝶紫沫起身,虽是尘埃却不愿沾染尘埃,轻轻飞着,到屋中去,到镜前去,好好看看现在的自己,这一去不管能不能回来,自己都将不再是现在的自己。
马车大小的碎石被剑光斩碎,洛阳御剑闪过长空,无多时折返回来,换个方向,飞了没多久凌空停下,不得不望向那座矗立在云端的金殿。
出去远没有进来简单,进来时只需要对着金殿飞就够了,出去却不一样,四面八方都相差无几,不论对着哪个方向飞最后都会折回原位。
就目前看,想出去,只能回去问羲和。
轻轻叹了一声,洛阳御剑飞回金殿,观望着熟悉的一切,大步走到那女神身前,微微吐露一缕剑意,带着恼怒,“羲和,你可知罪?”
无有风起,鸦雀无声,羲和女神睡着,依旧是保持着甜甜的笑意,似乎没感知道剑意,更不知道洛阳归来,也在暗示着什么。
“敢问前辈,能不能送我出去,我迷路了……”
洛阳努力挤出微笑,将这笔帐算在东皇方朔头上,声音很轻,言罢还有模有样的行以礼节。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他又闯祸了,不对啊,这并没有过去多久啊。”
一大片细碎流光升起,在洛阳身前凝聚成形,羲和轻轻笑着,眉眼中带着惊奇,仿佛对秘境中的事不得而知,可洛阳清楚,她知道一切,更可能会边看着他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边笑。
万古风云常静,如她这样无趣的神明,做出什么事都在情理之中。
可有些事即便知道也只有装作不知道,洛阳苦着脸,维持着毫无感情的假笑,再度一礼,“见过女神冕下,这太阳宫大,我一时间寻不见道路,敢问……”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疏忽了,这边请。”
羲和满是歉疚地一笑,侧手虚引,带着洛阳步出深宫,边走边说:“曾经这天地远没有这般地浩瀚,那时天圆地方,春雨夏雷,秋风冬雪还有潮汐起落,日月星辰都在天道的束缚下。”
“直到那场大战,天地破碎,天道也跟着破碎,每一块都是成了新的世界,就好像珠帘上的大小珠子,虽然美轮美奂,却都在一根线上。”
“线存则生,线断则死,无一例外。”
洛阳点点头,不由瞥了眼长空之外,想到了白凉同他讲述过的那段历史,便问道:“阴爻神现在还活着吗?”
“阳爻神还能复活吗,那些神裔我们该怎么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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