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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带着孙招远七拐八拐,到了角落的一处破败大堂,道:“这是孙大人当差之处,日后审理案件,便在此处。”
孙招远看这大堂,破落残败,大堂上只有几个年老小吏以供驱使,心道:“这大理寺上上下下皆是努依德之人,我刚来此,便挑了个最破旧大堂、最年老小吏,这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往后办差,必不好办了。”
孙招远命几个小吏打扫一下大堂,这几个小吏也只是磨着工,糊弄一下。孙招远本想发火,生生压了下去,孙招远刚刚上任,此时不便让人抓住把柄。
孙招远便自己打扫大堂,擦去浮尘,找出卷宗,看那些案件始末,了解大理寺邢狱之事。孙招远此前只读些经世之学,这次来到大理寺,读了许多稀奇案件,竟看得津津有味,不到半月,便将大理寺二十年来所有卷宗全部看完。
这日归家,孙招远正巧看到余音乔正在做些针织女红,突然想到卷宗内的一个案子,便道:“乔乔日后千万小心,不要相邀一些不熟女子来家中做针织女红。”
余音乔道:“相公怎突然如此叮嘱?”
孙招远道:“我只是想到最近看到一起人神共愤的案件,一些歹人男扮女装潜入女人闺房做女红,乘机奸宿女主人,所以提醒乔乔好生小心。”
余音乔道:“什么歹人竟能如此作恶。”
孙招远便将卷宗案子一一道来。
这便是本朝富州的“采花贼”案。
五年前,桑冲听一个朋友相告,家住山南府的谷才,善于男扮女装,以教授女子针线活为名,暗行奸宿,淫游18年,从未败事。桑冲闻说心动,就去寻访,找到了谷才拜他为师,专习淫骗妇女的伎俩。
谷才先把桑冲脸上的汗毛及胡须剔除干净,眉毛也作了整形。再戴上假发,扮成妇女的头脸。然后教他学做各式女工,如描剪花样、刺绣荷包、缝帽纳鞋、烹调菜羹等,同时传授如何混进闺房、挑逗哄骗、自制麻醉药物,以及得逞后怎样诱骗威胁不致败露的各种作恶技术。两年后,桑冲“学成“,谢师还乡。
归途中恶技初试,即告成功,自喜不已。马上应一班臭味相投的朋友的请求,收本地北家山的任茂和张虎、张端大、王大喜、任学和成孙原共七人为“再传弟子“。当时约定,往后各自行事寻乐,万一事发,谁也不许把“师傅“扳出来。
扮成女人模样的桑冲离开山南府,开始了长达10年“别无生计,专一在外图奸“生涯,历经45府州县,沿途留心打听良家出色女子,设计行骗。其惯用手法是,先诡称自己是家住某地的妇人,因丈夫死后,不堪夫家族人虐待,逃亡在外,以做女工为生,以此博得人们同情。然后在作案对象的宅第附近,找一人家投宿帮工。过几天后,便央求借住处主人介绍他去受害人家里“教作女工“。
大户人家男女之防极严,“教作女工“的意义,不仅是传授一些家政技艺,还兼有趁此机会,让这些广有见闻的同性陪伴起居、聊解烦闷的作用。为此,桑冲总能比较顺利地获得和这些被害妇女同宿一屋的机会。常用的作案手法,是故意讲些“风话“,挑逗受害人情欲,或诡称“作戏“,即诱使被害人同其模仿男女合欢,趁机诱骗得手。如果遇上那些不易受哄辞色刚正的女子,则候至夜深时,向其喷洒迷药,使受害人进入麻醉状态后,再强行奸污。旧时富家女子贞节观念极强,事后从自保“名节“计,都遮羞含辱,不敢声张。也有一些耐不住独守春闺寂寞的离人之妇,还乐得借此聊解夫妇别离之怨。所以桑冲行骗10年,人财两得,竟从未失手一回。
当他又要向最后一妇人施恶时,末日终于来临。这天黄昏时,桑冲来到晋州高宣家,自称是赵州民人张林的小老婆,因不堪丈夫打骂逃出来,想投宿一晚。高宣见他是个举止袅娜的少妇,毫不起疑即留他在南房内宿歇。谁料高宣的女婿赵文举也是个色中恶鬼,竟于半夜里偷偷摸进南房,要向这个假女人求欢,桑冲本为垂涎高家小姐的姿色而来,万万没想到自己先被高家女婿盯上了,惶急中将对方推倒。赵文举色胆包天,力气又大,马上把桑冲按倒在炕上,并强行解开他的衣裙。这一下,桑冲男扮女装的行藏完全败露,立刻被高家捆起来,解送晋州衙门。
经审讯,桑冲招供了师承谷才(此时已去世)、传教任茂等七人,以及10年流窜作恶的种种罪行。晋州府认定桑冲所犯之罪,罪大恶极,解送京城,大理寺听报,从重拟罪,两天后,都察院奉旨,以零刀碎割的“凌迟“酷刑,处死了恶贯满盈的桑冲。与此同时,行文各州,缉捕任茂等一伙尚流窜各地行奸的流氓分子,逮捕后均除以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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