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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问张道陵道:“小道长细说下,这是怎么回事?”
张道陵道:“我等是外来人,对当地不熟悉,又是出家人,本来不该管闲事的,只是亲眼看见,有人假借公名,说是为公收取管理费,还美其名曰豹子规,强行收取老百姓钱财,而且不交者即遭打骂,百姓们苦不可言。”
大将军似有不信,慢慢地问道:“有这等事,为何没人报官呢?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过。”
张道陵道:“我当时也有此问,可路人说这些人是邓悝舅爷子窦豹手下,因此得名为豹子规,正因为此,所以官府也不敢管。”
邓大将军听了大怒道:“什么?这等事竟然牵扯到我邓家人,待我查来,如果属实,定不轻饶。”
张道陵道:“我们也是路过,究竟是不是属实,只凭道听途说的,大将军且莫生气,但所见明抢人钱财,却是件件亲眼目睹。我等感大将军款待之情,此事又事关大将军名声,因此不得不说,大将军莫怪。”
大将军拱手谢道:“不管此事牵扯到我邓家人,只凭你二人遇见不平,就为民请愿,我就自愧不如,又有何怪之有!你二人不知,自我邓家蒙受皇恩以来,向来是虔敬事国,当朝太后更是有感于前代史书中所记载的有关外戚及其宾客仗势横行之故,感我邓氏家族庞大,亲戚不少,宾客属下中难免有奸诈狡猾之徒,对国家的法律禁令多有冒犯,因此责我要对邓氏家族的行为要公开地加以检束,不许包容袒护。我也是常怀有恭敬顺从之心,严管家人,自以为报了太后嘱托之情,那知还是出了这等事,纵不是我家人所为,但我身为朝廷大员,也是难脱其咎的。”
张道陵、金蝉听大将军如是说,对望一眼,心中俱是欢喜,张道陵赞道:“大将军有如此心怀,贫道佩服之至。”金蝉更是念了句“阿弥陀佛,我佛保佑。”
大将军笑道:“这件事我记下了,请二位放心,你们出家人,又如此年青,尚知道怜民护民,我等身为百姓父母管,却不知体恤百姓,听取民间疾苦。今日要不是有幸得见二位,我辈还蒙在鼓中,自以为天下太平呢!对了,我入府前,若不是碰巧听到你们呤那坎坎伐檀之诗,请你们进来,或许就会真被天下人耻笑‘彼大将军兮,不素餐兮’”
张道陵听了,与大将军一起哈哈大笑。
大将军笑了一阵,止住笑声,又道:“今天晚了,你二人不要走了,请在我府中休息,在我府中多住些日子,看我等如何处置这些吃了豹子胆的不法之徒,如何?”
张道陵、金蝉听了一起感谢,但却均道不愿再多打扰。大将军笑道:“也好,你二人为这事已耽搁了大半天,天要黑了,你们且住下,晚上由安管家好好款待二们,以谢二位为民请愿之情,等明天愿去愿留,可自便就是。”说着抬手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
安管家见状,忙上前道:“两位小师父,将军大人说了,你们不要推了,来,这边请,我让邓福安排。”
张道陵、金蝉无奈,只得谢了大将军,大将军又对金蝉道:“太后所赐你那佛珠,乃是当年我费大劲自西方佛国请来的,贵重无比,你能得之,实是福泽厚重,你要好好收藏,万不可轻易出手给人了。”
金蝉又一一应了,二人又再谢了大将军,便一同出来,听安管家吩咐邓福安排他二人住宿。
他二人所住的,就是中午吃饭时院子里的客房北面一个小院,虽是偏院,但将军府又怎比得寻常人家,二人进得房来,所见诸物,都是干净,床椅坐着又是舒适无比,二人自出家来,那得如此享受,那厨子们听说此二人被大将军接见,也是不敢慢待,所上饭菜,虽然全是素食,但比中午的又强了几倍,只吃得张道陵、金蝉直呼过瘾。
晚饭后,二人因在府中,也不敢随意,早早上床叙话。
张道陵见四下无人,这才与金蝉密语道,他仍是豫州沛郡人,初名张陵字辅汉,生于光武建武十年,为西汉留侯张良的八世孙,他自幼便在父亲督促下学儒家治国齐家之术,七岁便读通《道德经》,于天文地理皆爱研究,后来为太学士时更是借朝廷藏书,日夜诵读,是以虽官拜朝廷命官,却志慕清虚,向望无为之术,不久就辞官隐居到洛阳北邙山中,汉章帝和他的儿子汉和帝先后要征召自己为太傅,又封为冀县侯,三次下诏,他都婉拒了。他因自己浮名太盛,俗世中无法安心求道,于是虽然年已四十,却下定决心要四处云游问道,求解心中迷惑。于是别妻离子,南下云游,先是沿淮河而行,居桐柏太平山三年,潜心将所学所得写成了一册竹简,均是寻符算卦之法。当他六十岁时,再一次回到家中,自己儿子正得一子。于是张陵为孙子取名张鲁,并将竹简传与儿子后,感觉自己还是没有找到修真悟道之方,便又一次外出游方,这一次又在外面流方了十多年,年近八十,所幸自幼练武,体格健壮,仍能远足。一日,他过蜀中鹤鸣山进山游玩时,曾见二童子一着金衣、一着银衣,于一松树下坐石对弈。二人身着奇异,下棋也是有趣。竟然是在一块大青石上画上棋盘,各执黑、白石子所下。张陵对棋道也颇有研究,于是也在一旁观棋不语。
这一盘棋下的好长,从张陵看棋开始,直到天色渐黑,仍未下完。这时二童子中那位银衣童子心急求胜,竟然暗中作弊,他才忍不住出声相阻。
那白衣童子见张陵说他,竟然将手中石子扔在地下,口中说道:“不玩了,找老九去。”
黄衣童子笑道:“老九耳目众多,你更玩不过它。”白衣童子恼道:“谁与他赌,趁着师父与他主人说法,他必也在那,咱们快去竹节山与他盘桓去。”说完起身便走,眼中似无张陵这个人似的。
那黄衣童子也笑嘻嘻起身,看了张陵一眼,也随后跟去了。
此时张陵仍是一心观棋,未理会二童子离开,突然间身上打了一个冷战,只觉得如身坠冰窖一般,登时倒在地上,失去知觉。等他人清醒之后,回想刚才情景,好像是做过一梦,梦醒后感觉肚中饥饿无比,又见青石上有一个枣子,也没多想就将它吃了,之后竟然肚子不饿了,人也有了精神,感觉体力更是远胜壮年之时。
他有了精神之后,又借着月光重新研究这残棋局,他越看越觉得这棋局下的奥妙无比,又复杂之极。他想了好久,一边推敲,一边推演,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日一夜。
等到他感到口渴无比,这才去寻了一清泉,先饮了几口水解渴,待要洗脸之际,却见水中自己满头黑发,面色红润,精神抖擞,貌如十七八的青年。再看自己浑身上下,已完全没了老年人模样,神情体貌,亦如青年时。这才知道自己得有奇遇,竟然遇到了两位仙童。
于是他满山遍野地去找那二位童子时,却见白云悠悠,青山无言,那里还有半点人影。他出得山来,感觉已是物是人非,儿子已是垂垂老矣!就连自己的孙子张鲁,都已经二十多岁了。
看到自己年已九旬,却还是十八岁年纪。他感慨此番际遇,便作别俗世,在自己的名字中加了个道字,改名为张道陵,因在蜀中鹤鸣山再世为人,是以对外俱说是蜀中鹤鸣山人也。
此番与金蝉相遇前,仍是他想起当年曾在洛阳北邙山翠云峰中隐居三年之事,于是北上洛阳,想故地重游。今日在洛阳得遇金蝉,一见如故,是以告之。
金蝉闻听张道陵已是近百岁的高龄,吃惊不已,当下要以师祖之礼待之。但张道陵生性豁达开朗,不拘小节,仍让金蝉叫他大哥就行。
金蝉见他言语中一心悟道,于是将他曾在王屋山遇仙之事与张道陵说来,张道陵听金蝉说他在王屋山上遇仙人一事,兴奋无比,恨不得马上就走,去寻那仙人,不住地问金蝉细情,弄得金蝉好几次差点要将小白、小黑之事说出。最后只得对张道陵道:“张大哥,我此番来洛阳,在白马寺,还遇着了一些奇事,但因答应人家了,得信守承诺,就不一一与你说明了。”
张道陵也不在意,随口说了声没事,还是与金蝉谈论遇仙之事,二人天南海北地讲了许久,一直谈到明月西坠,二人才乏了起来,沉沉睡去。浑不知窗外,一只大黑蚊子,正俯在窗外,一动不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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