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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听着也觉得有理,可看着王夫人从车上下来,紧跟着又是天赐张恬张悦,甚至还有之前被接过去的张菁,她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探视杜绾,倒像是来举家做客的!只不过,她虽说不管外事,可好歹还不糊涂,连忙笑着把人往里头迎。走在路上时,趁着妈妈丫头们都离得远远的,她方才忍不住问道:“嫂子,你今天这是……”
王夫人微微一笑,松开了拉着天赐的手:“孩子们被关在家里关烦了,天赐更是成天想着你家静官,菁丫头更是想你们,所以我索性一块带来了,也趁着这当口在你这儿好好住几天,上学也便宜。你不知道吧,因为之前勋贵子弟们在小书院里头都呆得开心愉快,这几天被禁足了都闹腾得厉害,大约明天就要复课了。”
此时此刻,孙氏满心都在想英国公府的这些个孩子全都得呆在自己家里,这接下来的屋子铺盖人手等等该怎么安排,倒是压根没想到什么防戍问题,因此一直等到进了屋子都一直是晕乎乎的,压根不明白这其中的名堂。而王夫人也没有细细解释,看过杜绾问了两句,又送上一份礼,便聊起了家常。孙氏原本还陪着,可不多时就被张倬打发人叫了过去,临走时不禁恨得牙痒痒的。
平日里张倬什么事都是有商有量的,今天算怎么回事,竟是把她支使得团团转!
须臾,屋里就只余下了王夫人和杜绾两个。王夫人瞥了一眼杜绾还不显怀的小腹,脸上笑意更显:“绾儿,你还真是有福气,上头公公婆婆都爱惜。夫妻又和睦,这些还不算,子女上头更是如意,就是越哥,也离不开你这个贤妻。”
尽管不是新嫁的媳妇,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人说这些,但此时此刻王夫人说得情真意切,杜绾脸上自是也露出了温暖的笑意,随即又谦逊了几句。王夫人又问她可报知了张越,杜绾正摇头说等外头消停,他回家之后也不迟,外头就传来了崔妈**声音。
“少奶奶,夫人,外头少爷打发人送了信来。老爷不放心,先瞧了瞧,这才让咱们送进来。”
一听这话,别说是杜绾,就连王夫人也吓了一跳,以为是张越那边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于是,等到崔妈妈进来送上那封信,杜绾便毫不避讳地将信隔着炕桌朝王夫人那儿让了让,可一展开那张信笺,看清楚那上头仿佛是力透纸背的几行字,饶是她已经久经沧海,脸上也一下子好似发了烧一般。
“绾妹吾妻,昨晚闻之静官所告讯息,喜不自胜,奈何斯时事急,唯有坐衙待命。如今诸事已毕,暂不得归家,唯有寄青鸟传书,望妻好自珍重,诸事付之家翁即可。又,家中青梅未熟,随信附八珍坊特制盐渍梅,请君品尝。”
倘若不是旁边还有王夫人在,杜绾只怕会笑出声来,可这会儿却是尴尬不已,心里大是悔恨自己看都没看就请王夫人一块瞧着,还以为是什么外头了不得的大事,当即竟是连头也不敢抬。让她没想到的是,王夫人看完之后却不曾取笑她,而是径直对崔妈妈说道:“越哥的信上说还捎带了其他东西,怎的不一块取来?”
“那东西太重,几个粗使婆子正搬着,可是好大一口箱子……”
听到这话,杜绾再也没心思听崔妈妈说下去了,连忙含含糊糊打发了人出去,唯恐她一个不好说出什么更吓人的来——送盐渍梅还有不用罐子用箱子的?等崔妈妈一走,她就抢先对王夫人说:“大伯娘,他虽是官当得这么大,有时候偏会胡闹,家里人都习惯了……肯定是静官昨天在信上对他爹说了些什么,都怪我不曾仔细看着。”
“这算什么胡闹,他还年轻呢,夫妻之间总不能时时刻刻如对大宾不是?好了好了,我又不笑话你,别耷拉着脑袋,你公公都已经瞧见了。”
王夫人面上说笑,心里却有些怅惘。张辅年轻时正逢靖难,也会从战场上捎信回来,可都是说打了多少胜仗杀了多少敌人立了多少战功,从来避开自己受伤的事不提,但那些信她现在还压在箱子底下。想来情不同理同,世上夫妻本就是一样的。
戏谑了一番,两人自然而然就说起了正事。王夫人本就不是只为了探视怀孕的杜绾而来的,先是说起小书院复课之后,朱勇会暂时派兵保护武安侯胡同和隔壁的门楼胡同所在的明玉坊和漕西坊,随即就说道:“我知道你们大约有事和我商量,我也是想着这几天家里多事,大祭又只有半个月不到了,所以把孩子们都送来,免得照顾不到。你既然怀孕了,我就不得不偏劳你母亲了,正好让菁丫头管家。之前要不是为了防出事,也不会让她到我那里住着,毕竟,你们这儿不好养那么多家将家丁,比不上英国公园防卫森严。”
杜绾这才明白王夫人仿佛是搬家的这么一遭从何而来,一笑过后就正色道:“今天找借口请大伯娘过来,是我有件事想问。我听说府里那位身怀六甲的吴姨娘有心疾,可有此事?”
王夫人如今有儿有女,但知道子孙满堂素来是张辅的愿望,因而那位吴姨娘一诊出身孕,她便立时派了妥当妈妈看着,谁料半个月前竟诊出了严重的心疾。心中不安的她自是立时寻访名医,就在棉甲风波的那一日总算是请到了,人在府中住了几日,如今吴姨娘的心疾大有好转。因这事并不是秘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点了点头。
“是有这事,还是成国公夫人荐的,听说是早些时候心口疼,被他治好了,京城王公贵戚也有不少请他看过病的,所以才下帖子请着了他。如今何大夫已经把人调治得差不多了,结果今天一大早的时候,成国公竟是亲自来请,说是家里有人犯病,我寻思人好了,药方也留下了,就重谢了那位何大夫。”
张布前天晚上就捎回了太后心疾的消息——自然,那是张越用蜡印封口的秘书——所以,杜绾在昨晚上又得了新一轮的节略之后,不免注意到了这一条。如今王夫人这么说,她却并没有释然,而是觉得更加狐疑。
算算时间,成国公朱勇应当是知道了太后病倒,于是既然有这么个善于调治心疾的大夫,自然要往上头推荐的。可这么巧太后突发心疾之前不久,这样一个善于此类疾病的大夫就突然冒了出来,实在是殊为可疑。想到这里,她就往前坐了坐,又问道:“大伯娘,劳你再仔细想一想,他治好的病人还有哪几个?或者说,最早说他治心疾拿手的是哪一个?”
“这……”尽管王夫人素来是精明人,这个问题却是难为煞了她,思来想去,她方才不太确定地说,“最初我仿佛听武定侯夫人提过……对了,成国公夫人还说过,越王妃襄王妃也请这位何大夫瞧过病,端的是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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