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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死城出来,银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总讨厌别人与他身体接触,这会竟然握住她的手就不放了,唇边还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哪是什么狼小子,分明就是只小羔羊!
秦惊羽翻了个白眼,碍于长辈在场不好发作,只得由他握着。
乐皇后看看银翼,又看看她,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说不出的满意:“你叫什么名字?”
秦惊羽如实答道:“我叫秦惊羽。”
乐皇后一介女流久居深宫,从不过问政事,自然不知道这名字代表的涵义,微笑道:“这名字好,跟人一样好……不介意的话,我便叫你小羽如何?”
秦惊羽身子抖了抖,感觉银翼也是同样动作,不由在他手心掐了一下,干笑两声道:“娘娘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乐皇后擦干眼泪轻笑道:“怎么还叫我娘娘,少一个字多好!”
秦惊羽极其难得老脸一红:“你误会了,我跟银翼不是……”忽觉手上一紧,侧目瞥见他警告的目光,讪讪住了口。
这个银翼,越来越没有属下的意识了,看在他与他娘失散多年终于相认的份上,暂不与他计较。
想起一事有些好奇,又问道:“你怎么认出我是……女子?”扮男人扮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娴熟自如,惟妙惟肖,她自认绝对不会在人前露出半点马脚,就连被萧冥囚禁在南越皇宫那么长时间都没人看出来,而这乐皇后对自己仅有一面之缘,怎么就能洞悉真相?太神了吧!
银翼闻言也是面露疑惑,乐皇后看着他俩悠悠叹道:“娘是过来人,自然看得明白,棠儿看你的眼神,那么与众不同……”她微微仰头,不知想到什么,眼睛里现出丝丝光彩,“一个男人,只有全心全意爱着一个女子,他在望着他心爱的女子的时候,眼中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采来。”
秦惊羽张了张嘴,险些笑出声来:“不是吧……银翼你……爱我?全心全意?”
银翼狠狠瞪她一眼:“当然不是!”
乐皇后见他俩眉来眼去,只当是小两口闹别扭,笑问:“你们成亲没有?”
银翼忸怩了下道:“没。”
乐皇后诧异道:“棠儿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会……”
秦惊羽皮笑肉不笑,只当没听见,银翼瞟她一眼,闷声道:“我高攀不起。”
乐皇后却是一笑:“有什么高攀不起的,我儿是堂堂西烈太子,这婚事我做主,改日就去小羽府上提亲。”说着揉了揉眼角,感叹道,“若是先帝还在,看到你已经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不知道该有多欢喜……”
秦惊羽听她的话,倒是想起正事来,笑着提醒:“娘娘莫要忘了,宫中已经有一名正式册封的太子,名字恰好也叫兰棠,如今银翼的身份倒是有些尴尬了。”
乐皇后面色微变,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倒是,我见着棠儿欢喜得不行,竟忘了这茬。”狸猫换太子,换得容易,正名却不是个简单的事。
秦惊羽好奇问道:“那个假太子是兰萨找来的?”
乐皇后点头道:“正是,数月前暴民作乱被他镇压,事毕后他便带回一名少年男子,说是棠儿找回来了,我当时看到那个胎记,也真以为是我的棠儿,可是……”可是骨肉亲情,那种母子天性不是说有就有的,她可以对那少年和颜悦色,温柔亲切,彼此相敬如宾,却始终没有疼到骨子里的感觉,反倒是后来这个误闯进来的男子,让她乱了心绪,期待莫名。
秦惊羽正待再问,忽听得一丝异声,好似有人悄然走近,不由得朝银翼摆摆手,做个噤声的手势,心里暗想,这人好高的武功,自己都是直到他快走近才有所察觉。
“紫烟,你在跟谁说话?”门外响起询问声,竟是兰萨!
乐皇后没料到他此时会来,心里一惊:“我没事,已经快睡啦。”
兰萨明明听得室内有男人之声,推了下门,又见房门从里面闩上,起了疑心道:“你开门,朕有事跟你说。”
乐皇后坐着没动,手指扯紧衣袖:“明天再说罢,我倦得很,想睡了。”
兰萨见她不肯开门,疑心更甚,道:“只说几句话就走,是关于棠儿的事情,不会耽误你睡觉的。”
秦惊羽与银翼对视一眼,心知他定要进来,闪身进了内室,躲在一处帷幕后方。
乐皇后眼见他两人已经藏好身形,这才慢慢走过去开门,刚到门边,却听得轰然一声,原来兰萨想到之前祁金大闹宫门的情景,惶急之下只怕有人来此加害,一掌劈开房门,门闩跟着便断,门板飞起,人也是直闯进来。
他见乐皇后脸色苍白,但房中却无别人,甚为奇怪,忙问:“紫烟,出了什么事?”
乐皇后定了定神,道:“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心里不大舒服。”
兰萨走到她身边,很自然揽她入怀,眼睛却是警惕注视着室内:“是不是有人进来?”
乐皇后身子微僵,往旁边一闪:“没有啊。”
兰萨盯着她的眼睛,慢慢道:“皇宫里混进来了刺客,朕担心是躲在了你这里。”
乐皇后勉强笑道:“怎么会,我在这里好好的,再说宫里有那么多侍卫,刺客哪里敢来?”
兰萨笑了笑,眼睛却是看向内室方向:“朕今晚就歇在宸宫罢……”
乐皇后低叫:“不可!”迎上他疑惑的眼神,声调软了些,清冷道,“你说过,不会逼迫我的。”
兰萨面露痛苦道:“朕是说过,但我们已经好几月没见面,你难道就不想跟朕好好说会话?朕不是外人,朕是你的夫君,你是朕的妻子啊!”
“这皇后之位,我本不愿,都是你一厢情愿,要不你下旨废后……”
“别说了!”
兰萨出口喝止,声音把秦惊羽吓了一跳,看了看身边冷着脸色的银翼,忽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方才光顾着他们母子相认,述说衷肠,竟没能揭穿兰萨的真面目,也就是说,乐皇后并不知兰萨的所作所为,此时便极有可能对他说漏嘴……
兰萨在门口站定,望着那一大片垂下的帷幔,忽然一口气吹了过去。
帷幔后的两人正各怀心事,忽觉一股内息袭来,银翼下意识侧过身躯挡在她面前,帷幔荡起,凸现出他的身形。
兰萨看得分明,一声冷笑拔出腰间佩刀,猛然向帷幔上砍去。
眼见这动作迅捷无比,两人不知抵御,立时枉送性命,乐皇后心中大急,啊的一声身子瘫软,几欲昏厥。
兰萨弯刀未到帷幔,已自收转,心想她竟知道后面有人,气急败坏扶住乐皇后,对着两人冷哼道:“你逃不掉了,出来罢!”
乐皇后听他声音悠悠醒转,见帷幔好端端地并未破损,大是欣慰,但这般忽惊忽喜,已是支持不住,全身酸软,更无半分力气。
兰萨看她一眼,眼底说不出的怨愤悲苦:“朕这些年如此对你,一往情深,你竟在房里藏着别的男人!”
乐皇后喘息摇头:“不是别人,那是我的儿子——”
秦惊羽心底一沉,但觉耳畔忽热,银翼俯身下来急促低道:“我去引开他,你自己小心!”话声未落,就见他掀开帷幔一角跳了出去。
“又是你!”兰萨瞪着蓦然出现的男子,怒不可赦,手臂陡地一震。
银翼甫一出现,只觉面前白光一闪,犹如闪电一样!
额际凉了一凉,不过眨眼功夫,乐皇后竟是带着哭音叫道:“住手!你不能杀他!”边叫边是拉住兰萨的手臂。
就这么一挡,银翼已经掠过两人,从窗口一跃而出。
兰萨见乐皇后竟不顾一切出手阻挡,气恼摔开她的手,跟着追出去。
乐皇后歪倒在地,心中又气又急,又是担心,好半晌才撑起身来,只见秦惊羽已从帷幔后出来,正盯着地上一缕断发出神。
“兰萨的刀法,竟然这般厉害!”
她虽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却大体猜到,银翼一露面,兰萨就朝他发了一刀!
此时方才明白,那个西烈第一快刀王的称号,真是绝无夸张之处,他那柄弯刀,就算是锋利之极,但在那么一瞬间就能削去银翼的头发,这是何等身手?只要他多用一分力道的话,抢在银翼猝不及防之时,甚至可以削去他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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