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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逆鳞(上)
刘蒙对三年前在星城金色年华发生的事情可谓刻骨铭心,用他自己话说“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羞辱成那样!”。
但父亲刘中时的态度却让他极想报复的他一下子凉了半截腰。刘中时当时说:“你知道萧老在党内的威望是什么样的吗?六十年前的运动时代,你老爸我还没出生,他就是权谋局委员,你老爸我出生那一年,他就是华共组织部长,他在党内的威望和人脉,现在只有郑老可以相比!”
刘蒙当时还不服气,道:“他都退下来这么久了,咱们又不是对付他,就是跟他孙子斗斗,也会有事吗?”
刘中时冷冷地道:“我只知道一点,如果惹怒萧老,只要他一句话,明天你老爸我,轻则变成一个黑暗堕落的贪官污吏,重则……哼哼,重则变成一个十恶不赦的逆反分子,一个打入运动集团内部的特务,全党、全民人人得而诛之,连你老爸平时的朋友,也必然欲先杀我而后快——你懂我的意思吗?”
目瞪口呆的刘蒙那时候才知道,外国常说华夏是“两峰权谋”,原来真有其事,萧老这个“隐峰”的力量,又岂是区区一个省长所能抗衡的?
刘蒙不清楚当年的情况不奇怪,他本就是个只知玩乐的公子哥,但刘中时是什么人?以寻常农家出身,身居省长高位的人,又岂是没有城府,不知水深水浅的人?
刘蒙眯着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狠戾。他不知道,就在他现在心里正在打萧宸的主意的时候,潇南省政府的省长办公室里,他的父亲刘中时却正在考虑缓和跟萧宸的关系。
刘中时能在全面劣势之中扛住岳定渊支书的三板斧,没有让潇南本地派被粉碎,自然是极有城府、极有权谋头脑的人,他分析国内局势的能力,根本不是刘蒙这种纨绔所能理解的。
世界注目的华夏经济体制改革,从70年代末发端,到现在进行了差不多20年。在这20年中,伴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是滚滚的权谋风雷。华夏改革年代的权谋斗争,波澜起伏,左冲右突,扑朔迷离,局外人难以探寻其究竟。其实在刘中时看来,只要抓住一条总的线索,就能把握其要领。
在先主席毛先生逝世后,华夏有两个急待解决的问题:经济上贫困,权谋上专治。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办法是经济体制改革和权谋体制改革。
毛先生逝世后,有四股权谋力量企图按自己的意愿选择华夏未来的道路。
第一种选择是,权谋和经济都维持毛先生晚年的路线,即坚持无产阶级专治下继续运动和计划经济体制。
毛先生逝世之前,江夫人等人以毛先生的衣钵继承者自居。他们是“文化大运动”的积极支持者,也是无产阶级专治下继续运动学说的积极支持者。粉碎“四人帮”,使得坚持“无产阶级专治下继续运动的理论”的权谋力量大为削弱。作为后来人,我们要肯定粉碎“四人邦”给华夏历史带来突破性的重大影响,但是,粉碎“四人帮”的人,并不一定都反对“无产阶级专治下继续运动的理论”,更不一定都反对计划经济体制。1977年2月,当时华主席提出“凡是毛先生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拥护,凡是毛先生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1977年5月,他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文章《把无产阶级专治下的继续运动进行到底――学习[毛先生选集]第五卷》(1977年5月1日《人民日报》)。这表明华主席坚持第一种选择。
显然,这种选择不能解决华夏当时亟待解决的贫困和专治的问题,因而违背了时代的需要。经过以郑南巡为代表的改革力量的不懈斗争,“两个凡是”受到批判,华主席被迫下台。一大批“凡是派”也作鸟兽散。坚持第一种选择的权谋力量已经失败。但是,他们还有一些支持者,他们的思想影响还存在,他们的影响附着在第二种选择之中,有时成为第二种选择的同盟军。
第二种选择是,权谋上坚持制度,坚持原来的意识形态,坚持华夏党的领导和无产阶级专治。经济上基本走五十年代的路。
持这种态度的人们的主张是,放弃毛先生晚年的路线,回到五十年代。他们认为,第一个五年计划是成功的,只是“大跃进”搞坏了,以后又接着“四清”、“文改”,使得计划经济没有搞好的机会。计划经济没有错,只是执行中没有搞好。当然,五十年代国有经济集中得太多,统得太死,没有划出一定的地盘让多种经营和小生产发展。所以,他们主张,在计划经济制度的前题下,允许搞一点市场调节,这就是“计划经济为主,市场调节为辅”。萧飞正是这一主张的代表。改革初期出版的《萧飞文选》体现了这一思想。
第三种选择是,权谋上坚持制度,坚持原来的意识形态,坚持华夏党的领导和无产阶级专治。经济上放弃计划经济体制,走市场取向的改革。
持这种看法的人认为,回到五十年代是不行的。他们对计划经济体制的弊端有较深刻的认识。但在改革之初,还没有人敢提出放弃计划经济体制,也没有明确提出搞市场经济。只是强调发展商品经济,建立与商品经济相适应的经济体制。到80年代中期以后,才明确提出改革要以“市场取向”,到90年代初期才提出搞“市场经济”。
郑南巡是这种主张的代表。1979年11月,郑南巡在在会见美国不列颠百科全书出版公司编委会副主席吉布尼等人时,明确提出了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问题。他说:“说市场经济只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这肯定是不正确的。为什么不可以搞市场经济,这个不能说是资本主义。”但这个谈话一直到13年以后的1992年才公布。
第四种选择是,在经济上放弃计划经济体制,搞市场经济;在权谋上放弃无产阶级专治,实现权谋民主化。这一派可以称它为自由民主派。这是一种比较彻底的改革主张,也是希望从根本上解决华夏问题的思路。在改革初期,这种看法是大逆不道的,因此,在当时主流人物中,在体制内,没有人提出这种主张。但是,在民间,在知识分子中间,这种看法是存在的。更重要的是,在国外,无论是在西方国家和转轨的苏联和东欧国家,这种看法是社会的主流思想。所以,第四种选择的思想,正是在改革年代一次又一次民主运动的思想源泉和群众基础。他们在支持第三种选择中寻找自己的表达空间,有时成为第三种选择的同盟军。
华夏改革年代的权谋斗争,实际是上述四种权谋力量的较量。
在改革大幕即将拉开的时候,权谋斗争的中心内容是后三种权谋力量合成一支力量来反对第一种力量。即粉碎“四人帮”和推倒“凡是派”。
结果是“四人帮”被粉碎,“凡是派”被赶出权力中心,那么第一种选择也就失去了可能。至于第四种选择的力量,它们还处于边缘地位,对国家大事没有发言权,只能在发生起事时表现其力量的存在。因此,华夏国内的权谋斗争主要是在第二种选择和第三种选择之间发生。这两种力量都在权力中心,都占有较多的社会资源和较多的支持者。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随着民间力量的发展壮大,随着西方意识形态的进入,第四种选择的权谋力量(即自由民主派)也在悄悄地发展。也许若干年后,可能走上前台,成为一种主流力量,但现在他们并无多少发言权。与自由民主派尖锐对抗的第一种力量逐渐消退,而专治力量会与自由民主派抗衡。
这四种选择聚集了四种权谋力量。这四种力量排成系列可以形成中国自左到右的权谋光谱。最左为“四人帮”的残余力量,最右为自由民主派。这个光谱是连续的,在这四种力量之间,还有中间地带。这个连续的权谋光谱中,有两处能量最强,这就是郑南巡为代表的第三种选择和萧飞代表的第二种选择。——权谋斗争是必然存在的,而其对于国家而言,有理智的权谋斗争未必是坏事。
萧飞是一位老运动家,在1931年的华共六届四中全会被选为委员,同年9月成立的华共临时权谋局时,他就是权谋局委员。1935年,在长征路上他被派往苏联向共产国际汇报情况,1937年11月同黄明、汤生等一起回到延安。他在延安时代就负责组织工作,因而在干部队伍中有深厚的基础。在建国之初,领导人排名中,萧飞的排名是第五位,仅次于当初的“四大支书”,萧飞的排名甚至在后来叛变的林副帅和郑南巡同志之上。建国后,每当经济出现挫折时,就让萧飞出来收拾局面,毛先生曾有“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之说来称赞萧飞。在毛先生批评“反冒进”时,他和先总理周先生同时被批。拥护先总理周先生的都也拥护萧飞。在国民经济管理系统,在干部组织系统和高层干部中,萧飞可以说是树大根深,一呼百应。由于他的深思、稳重、严谨、外柔内刚,得到了不少人的信任。他很少直接出面参与权谋斗争,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这也是后来被外国媒体形容为“隐峰”的主要原因。
郑南巡在华夏党内也是一位树大根深、一呼百应的人物。他敢作敢为,决策果断,号称“钢铁公司”,“四人帮”以后,是党内公认的领袖人物。他执掌军队,控制全局。由于他三起三落的权谋经历,其地位不可动摇。
郑南巡和萧飞势均力敌,互相制衡,谁也推不倒谁,谁也离不开谁。一些重大问题,需要两人都同意才行得通。所以,华夏改革年代的权谋力量呈两峰状态。由于郑南巡是实际上的一把手,这个山峰稍高一些,但也有限。以至于外国媒体经常说华夏的情况是这样:有事情,郑南巡决定怎么办,但萧飞如果不同意,这事情就办不了。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一个抉择权,一个否决权。”而这两个“权”的不同,其实也说明这二老为人处事的不同。
郑南巡和萧飞的风格确实差别很大。郑南巡是军队里杀出来的铁腕人物,而萧飞久居,常以中庸取人。对用宫廷政变方式处理“四人帮”问题,众人拍手称快,萧飞却说,这种方式“下不为例”。审判“四人帮”时,郑南巡主张枪毙江夫人和张某人,萧飞却说:“我不同意杀,如果同志们投票之后决议要杀,我服从党的决议,但我这一票反对,也要记录在案,请记下这么一句:萧飞同志反对。”——结果真没杀。
八十年代末的起事之后,中顾委批判四位老人,有人主张开除他们的党籍,萧飞却保他们四人过了关。实际上萧飞从根本上来说是左的,但他用中庸之表包装左的内核。他和郑老的斗争中,常以柔克刚。从积极方面看,在华夏这种高度集权的权谋体制下,两峰权谋比一峰权谋好。有萧飞的制衡,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了郑南巡权力的无限制扩张。
有了这两个权力山峰,就会聚集两支队伍。郑南巡的队伍中有一大批支持改革的干部。萧飞的队伍中有大批左派以及党国元老中若干人士。
如果把两个权力山峰下的队伍称之为萧系阵线和郑系阵线。那么萧系阵线也可以称为保守派,郑系阵线也可以称为改革派。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改革派”和“保守派”都是中性词,都没有褒贬之意。
郑系阵线和萧系阵线有两点共识:一是坚持华夏原有的权谋制度和指导思想不能改变;二是必须改变毛先生留下的经济现状,即经济体制改革。1987年,赵先生按郑南巡的意思,把两条阵线的共识归纳为“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十三大把这个归纳提到“党的基本路线”的高度。
“一个中心”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两个基本点”是“改革开放”和“四项基本原则”。这两个基本点可以用另一种形式表达:不改变华夏现有的权谋制度,学习西方的经济制度。这实际上是一百多年前华夏改革者提出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现代版。
两个基本点,一个是要把过去几十年视为异端的“商品经济”、“市场经济”、“物质剌激”作为目标来实现,要积极吸收“帝国主义的资本输出”;一个是要坚持党几十年的基本制度、基本立场、基本理论。这在实际工作中是很难协调的。不相容的两个基本点之间不得不碰撞。华夏的改革过程,就是两个基本点的不断碰撞的过程。
在这“两个基本点”的旗帜下,聚集着两支队伍:一支队伍强调改革开放,一支队伍强调四项基本原则。前一支队伍基本上是郑系阵线的人,后一支队伍基本是萧系阵线的人。如前所述,就改革开放而言,萧郑两个阵线有分歧。但这种分歧的斗争搅合在两个基本点的斗争之中。例如,萧系阵线在攻击郑系阵线时,以“四项基本原则”为武器。郑系的阵线在攻击萧系阵线时,以“反对改革”作为武器。萧系阵线如果认为郑系阵线某项改革走得太远,就拿起“姓资姓社”的武器来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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