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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章再临祥林
马店子是黄龙市工业厂矿企业职工家属最集中的地区之一,这里密布着该市60%以上国有工业企业,绝对数超过100多家,大型国有企业就有10多家以上。爱工路、保工街、卫工路、轻工街、重工街……这里的大部分街道,大都是以“工”字命名。当李正锋他们的四、五辆小汽车进入这里时,两旁的小商小贩和路人纷纷让开,用异样的目光望着他们,有些卖花生、核桃、瓜子、水果之类的小商贩开始收拾东西,急急忙忙地跑开了。有的美发屋的发廊女在嗑着瓜子招呼着客人,看到他们时也悻悻地进屋关上了门。
“找个路边宽敞的地方停好车,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汽车就不往里走了。”李正锋让司机小曹把车停好,带着秘书黑新胜下了车。
这时,在前面带路的孙纲正的车看见李正锋他们的汽车停了下来,便也把他们的汽车停了下来。孙纲正急忙跑了过来说:“李省长,怎么不往前走了,有什么事吗?”
“我们到职工群众中间走一走,看一看,可别变成了扰民吧!”这时,其它车上的人也围拢了上来,李正锋对大家说,“我们还是把车都停在这个地方吧,大家步行往里走好不好!”
其实,在李正锋的心里,他一直认为这里是一个充满光荣和梦想的地方,他不愿过多打扰这里的安宁与和谐的气氛,他也想在这里寻找他从前生活中的平静而充实的那段生活记忆。这里的一切和他记忆中的十多年前景色没有多大变化,除了多了几个两、三层高的临时建筑作为饭店或其它商铺外,路边的平房似乎比原来更加低矮和拥挤。一个饭店在去年春节期间所挂的大红灯笼虽然已经破损但仍然没有取下来,在寒风中被刮着“哗哗”地叫着。地上的残雪已经积成厚厚的冰层,在初春的太阳下已经消融得湿漉漉的,皮鞋踩下去感觉到硬硬的,有些硌脚底板。李正锋的心里刚刚滑过的一丝记忆中残存温暖,被冷风一吹陡然间凝固了。他深深的知道,这里的老工业企业为国家二十多年的改革曾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今这一切却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在初春的寒风裸露出她干瘪的胸膛。
李正锋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前走着,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喊:“正……正锋,李省长!”
李正锋扭转头一看,是昨晚见到的周师傅周大江,急忙停下脚步热情地招呼道:“周师傅,您这是干什么呀?”
“今天小孙女开学啦,我接她放学。”周大江手里拉着一个八、九岁的、看上去长得十分灵巧的小姑娘,他低着头说,“婷婷,快喊李伯伯!”
“李伯伯,李伯伯好!”小姑娘十分乖巧的答道。
“婷婷好,告诉伯伯上几年级了?”李正锋笑起来,蹲下身子问道。
“小学三年级。”
“周师傅,我和市里的领导想到大家住的家里看一看,您能不能给我们带个路啊?”李正锋并不掩饰什么,话说起来也非常的直白,“我离开这里有十多年了,许多路怕是记不太清了,其他同志也不太熟悉情况。”
“可以,可以,你想到谁家?”
“这一片都是原来国有企业的职工家属生活区,我们想随便找几户到家里走一走,与大家聊一聊,看一看工人们生活情况怎么样。”李正锋一边想着原来住在这里的生活情景,边随着周大江边往前走边拉起了家长,“我记得原来住平房的时候,大家随便串门,谁家有什么东西家什、来什么客人大家都知道。”
“是啊,是啊,现在大家基本上还是那样。”周大江边走边表白,“我退休后没事经常在街道里和人们拉家长,加上原来做工会工作养成的习惯,附近的人家基本情况我都比较清楚。”
李正锋随着周大江一边往前走,也拉着他的小孙女随便问道:“婷婷,你学习怎么样啊?上学期考试得了多少分啊?”
“挺好呀,我最差的时候也考全班第五名呢!”
“是吗?婷婷真不错,那,你长大后,准备做什么啊?”
“你猜猜?”小婷婷眨了眨眼,笑了起来,古灵精怪地模样。
“那伯伯就猜一猜。”李正锋也故作认真,“当科学家?航天员?老师?医生?……要不就是电影明星?歌星?”
小婷婷一直在摇头。
“哪你想干什么呀?伯伯猜不到了!”李正锋老实“认输”地说。
“我……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想干。”小婷婷用无邪的眼睛看了李正锋一眼,“干那些个都要上大学。妈妈说了,我即使考上大学了也没有钱供我读。我想,等到我初中毕业时就不上学了,我要当小姐。”小婷婷睁大眼睛,手也在比划着,“邻居家的娜娜阿姨中学没读完就不上学了,当了小姐,就不用像妈妈那样辛苦做生意却挣不来钱,而且当小姐不用费什么劲却能挣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新衣服,用好多化妆品什么的……”
李正锋瞠目结舌,脑袋一阵眩晕。长大了当小姐,这就是一个工人家里长大的小姑娘对人生的理想。周边的众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窥,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一副什么表情面对这孩子,她,显然连“小姐”的含义都没有理解。
“小姑娘家的胡说什么!”周大江看着孙女当着一大群人的面说出这种话,顿时又气又怕,伸手就想动手打孩子。
李正锋忙拉住了周大江,“童言无忌,周师傅何必生气呢!这都是小孩子受不良社会风气影响的结果,她还小,根本不知道内中情形,以后注意加强教育就好了。”说完,他忙将话题转移了,“周师傅,昨晚见面时,好像听你说儿子和媳妇都下岗了怎么回事啊?国家不是有政策不能安排夫妻同时下岗嘛!”
周大江叹了口气说:“儿子原来也在黄工上班,可是原来一万二千多人的大型国有企业,与外商合资后只留下了不到一千多人,绝大多数人都被安排下岗了。我们家成钢呢,还不是像大部分人一样,即使不想下岗也是放长假呆在家里,工资一分钱也没有,想来想去没有办法也只有拿了八千多元钱就买断下岗了。儿媳妇呢,原来在粮油食品公司上班,属于大集体,早几年单位就不行了回了家,先是当过保姆做家政服务员看自行车啥的,后面还是做回了老本行,现在还是在菜市场买菜。最苦的还是我儿媳这样大集体的工人,下岗了什么也没有。他们不像国有企业的下岗工人,即使单位不行了按政策还能拿到一点安置费。”
周大江对此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怨气,用十分平静的口气继续道,“咱是老党员,还做过工会工作,应当多为国家、为企业着想。曾婆婆尽管自己没有工作,却能让建国主动下岗来支持国有企业的发展,我和老伴加在一起有近千元的退休金,就应当更多为国家考虑了。”
李正锋感动地说:“谢谢周师傅能理解国家和企业的困难!”他又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孙纲正和郭常陵,“国家有政策不能安排夫妻二人同时下岗,你们市里和企业应当注意这个问题。群众理解国家和企业的困难,而我们政府和企业更要理解职工群众的家庭困难啊!”
“周师傅家的情况我们会尽快考虑解决的!”旁边的郭常陵赶忙回答道。
“李省长,这几年马店子这一片住的老国企的多数职工的生活都比较困难,尤其是下岗的职工太苦了!”周大江看了看跟随在李正锋身后市里的其他领导和黄工的党委书记郭常陵一眼,似乎从内心里鼓了鼓勇气,“既然李省长想到国有企业工人们的家里走一走看一看,我们也不用刻意的挑选了,从前边的胡同挨家往里走就行。”
“好,好,我们就是随便走走,看看!”
李正锋他们继续在往前走的过程中,看到路边有一排又一排的麻将桌,每一排少的七、八桌,多的有十几桌。这些玩麻将的人大多中年人居多,以男的为主,男男女女四个人一桌正在寒风中玩的起劲,旁边还围着不少人观看。
“现在找份稳定的工作不容易,即使打份零工也不太好找。现在农村来的人将一些费力气的活都干了,即使让这些下岗职工干,多数人年纪大了也干不了。做生意吧,要固定门面、摊位的那种,投资太大,加上这税那税,在黄龙市这种消费很低的城市,许多下岗职工试着干过,多数人赔人。摆个地摊什么的,城市里又不让干,城管要抓,再说国企的下岗职工太老实,一般人也干不了,即使干的也挣不了几个钱。许多人找不到工作,闲着没事干就玩麻将,太高级的娱乐他们也玩不起。不过他们带的彩头不大,一般也就是五毛钱的底。”
周大江看着路边玩麻将的人,向李正锋他们介绍着情况,“起初,我对他们这样玩也很有看法,但仔细一想,他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得有个地方打发无聊的时间啊。许多人家,因为夫妻两个人下岗的下岗,上班的话工资也很少,心情经常都不太好,在一起经常是吵架。如果到这里玩一玩,说不定比呆在家里会好一些,省得活得太憋屈。嗨,我们这里呀,这几年夫妻离婚的太多了,差不多有一半多的家庭都不完整了。”
李正锋他们看着旁边的玩麻将的人群,心情一时沉重,没有一个人发表任何的意见。李正锋却是忽然想到昨天给自己打电话的萧主任,好像萧主任对禁赌是最严厉的,要是他知道马店子这里下岗职工的“赌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反正李正锋现在的感觉却是有点变化,原来人们将玩麻将看成一件赌博的事,是应当给予打击或限制。今天,这些省市的领导,听完周大江的话,似乎觉得这种不带多少彩头的打麻将也是应当谅解的。
熊志坚他们的汽车离开黄龙市向东北方向的公路跑了将近三十多公理,便向左侧的一个小公路拐了。这条小公路很窄,宽度不过四米左右,如果有辆小车从对面开过来,也要特别小心才能错开车。从小公路的路况看,是可修好不久的。这条小公路依着山坡的半腰,上上下下的来回盘旋,穿过了一片片茂密的小树林。忽然,眼前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是一大片水面停停地平卧在满是树林的小山坡下。
汽车穿过河面不太宽的地方修建的二十多米长的水泥桥,就上了河对面的小山坡,在忽上忽下之后便停在了一片开阔的小广场上。小广场的周围摆满了各式的花坛和东西方特色兼具的雕像,中间是一座假山,上面是毛体字拼成的四个大字“平湖别院”。顺着一条人行小路再向前面百十多米,隐约可见一排排白黑相间的二、三层小楼,在周围一片片水面的衬托下很有江南特色。最远处则是一座新建好的带有欧洲风格的建筑,那个建筑后面依着山势修建的是一座白色球形建筑物。这里的一切显得十分幽静,如果不是冬季肯定是地个花香满园的好地方。
“熊主席,想不到你们黄龙市还会有这样的好地方啊,有山有水有风景,不错!”贾敬寅情不自禁的称赞道。
“如果贾教授觉得这地方好,就多住些日子,那样的话,我熊某人是十分荣幸啊!”熊志坚热情地邀请着。
“怎么,这个地方也是熊主席的宝地?”贾敬寅有些不解地问。
“不能说是宝地,就算敝宅吧!贾教授到此,我熊志坚有蓬荜生辉之感。这是我自己修建的别院,以后我或我的朋友来到黄龙市一般都会安排住在这里。这是我自己的家,以后也是贾教授的家了。”熊志坚说罢,拉起了贾敬寅的一只手,“走,贾教授,前面汽车进不去,只能请你移动贵足喽!”
“熊主席,太客气了。”贾敬寅心里突然觉得,熊志坚这种没有多少文化的人,骨子中间透露着他生活圈子的人所不具有的可爱与质朴,少了虚伪的外衣的束缚,心里感到十分的轻松。
熊志坚和贾敬寅在众人的陪同下,手挽手顺着小山坡的水泥小路继续向前走了百十多米,来到小山坡的顶,看到了一大片开阔地平地,足有几十亩,不远处有一个红漆大门出现在眼前。跨过粗大的门槛,大门两旁四个穿着对襟束腰碎花袱的小姑娘已经跪迎着他们,口中念叨着:“各位老爷、小姐吉祥!”
贾敬寅看到这种景象脚步慢了下来,想伸手将她们搀扶起来,熊志坚却拉了他一把,同时嘴里说道:“贾教授,请,请!”贾敬寅心说,这种称呼现在真是少见了,下跪更是只有电视里才见到,熊某人倒是有些特别爱好,不过你还别说,挺有感觉的。
进了大厅,里面的装修着实富丽堂皇,既有现代装饰风格的气派,却也不乏华夏古代建筑装饰风格的典雅。外面虽是零下十多度的气温,进了大厅里面却如春天的温暖。只见四个身穿白色纱衣装伴的十七、八岁的秀丽女孩簇拥着一个粉红色纱衣的三十多岁的气质高雅的女人,正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熊志坚向贾敬寅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别院的经理,金静柔小姐。”
那位女人不等熊志坚开口便说道:“这位想必是贾教授了?”
贾敬寅看着这个女人,脸色有些发红,呼吸有些急促,口中念叨着,“敝人贾敬寅,贾敬寅。”当他要伸出手去和叫作金静柔的女人握手时,金静柔却没有伸出手来,却像古代女子给他来了个万福。这个动作让贾敬寅不知所措,只好双脚并拢给金静柔深深鞠了一躬。
这时,只见四个小姑娘马上跑到贾敬寅面前,其中两个一边一个挽着贾敬寅向前走,另一个已经跑到前面将会客室的门打开了,另一个如舞台上的演员打了个十分漂亮的手势,同时深深地鞠了一躬,口中念着:“贾教授,熊哥,二位请——”那位粉红色纱衣的女人已经步履轻盈地走到熊志坚的面前,并挽起了他的胳膊。
进入灯壁辉煌的会客厅后,众人分别落座,熊志坚接着问道:“贾教授,现在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厨房的饭菜还没有准备好,咱们是不是边聊天边喝茶呢?”
“熊主席,既然是到了你的府上,自然客随主便啦!”贾敬寅不知熊志坚这个暴发户这平湖别院中到底有什么名堂,只好这样说。
“我们这位金静柔小姐,原来在不少地区专门考察研究了世界上各种的茶道,撷取众家所长,现在已经准备了三种茶道,有非洲远古生态茶、日本艺妓温泉茶、雅典城邦风情茶,不知贾教授要喝那一种茶呢!”熊志坚介绍完了,却让贾敬寅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茶道也听说过一些,却从来没听说过喝茶要这样分类的。
“日本和希腊这两个国家我都去过,非洲那个地方太落后,我一直不愿到那个地方去。不过呢,我没听说古代的非洲人要喝什么茶啊!”贾敬寅摸了摸自己花白的头发,用十分纳闷的语气说道,“要不,我们就喝喝你们非洲的什么远古生态茶,体验一把到十分原始落后的非洲的滋味如何?”
“既然贾教授说了,我们就一起体验体验吧!”熊志坚说着,回转身望着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贾敬寅的助手林梅渶和祥东集团的公关部长徐丽敏,“二位小姐是不是一道也去体验一把呢?”
不光林梅渶没听说过什么“非洲远古生态茶”,就是祥东集团的徐丽敏也是第一次听说过这种茶。林梅渶十分好奇地说:“既然熊老板这样盛情,我当然很愿意去体验体验啦!”
在旁边的徐丽敏没有答话。作为祥东集团公关部长的徐丽敏从内心里也想体验一下,但她要按着所陪同的女客人林梅渶的去留来决定她的选择。
这时,四位小姑娘分别走到了熊、贾、林、徐四人的面前,分别用一个“请”字将他们分别领到了四个不同的房间,这让那四人都感到很纳闷:喝个茶要有这么多讲究,这又要做什么呢?
在前边走了十多米,往左一拐进了一个胡同,周大江敲开了门牌上标明“幸福路1号”第一家平房的人家,开门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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