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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松永久秀率领和泉人军以及河内畠山众,共计八千余众出阵河内目标直指高屋城,却迎头撞上早有防备的安见宗房及雇佣的根来众合计一万五千人,双方在若江城以西的生野发生激战数日难分胜负。
就在局面僵持的时刻,一直游移不定的游佐信教突然从若江城杀出,绕到松永军侧翼猛攻,安见宗房趁机挥师跟进将松永久秀、畠山高政硬生生给撵到摄津。
河内国人大胜一场士气高昂,安见宗房趁势提出河内国“领主自治”,以河内国不社国主不奉畠山氏为名,主张各郡国人相互结盟共同对抗三好家,安见宗房或许是打算凭借此法笼络摇摆不定的河内国人,然后慢慢确立自己在河内国盟主的地位,再逐渐完成战国大名化的终极梦想。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大胆也非常激进,画饼充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只可惜经历木沢长政、游佐长教再到安见宗房时代的河内国人没有一个是善茬,其中不少老头子都是亲身经历流放几代畠山家督的家伙,若论军略智谋眼界见识或许差很多,但耍手段的心眼是一点都不缺的。
安见宗房的手段哄不住他们,反而暴露出自己的野心,游佐信教要数第一个不满意的,这河内国守护代一直是他们游佐氏的世职,安见宗房不过一个幸臣宠臣,借着他父亲去世的机会从一介谱代家老蹿升成为河内国守护代,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根基浅显的跳梁小丑,却不想竟敢窥伺河内国的大权。真可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游佐信教开始串联河内国人。直言安见宗房此举严重破坏河内国人的团结与默契。并提起家督在的时候大家是怎么顶住三好家的攻击,虽然在家督的配下日子过的不怎么好,但好歹大家也不用再受细川家的欺负。
河内国人仔细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纷纷表示后悔参与安见宗房流放畠山高政的行动,要说起畠山高政这个家督其实也没有什么劣迹,顶多算作脑袋回路不正常的奇葩,说话做事和普通武家不太一样,但这位家督绝对是个实心眼的家伙。不会像这个安见宗房这种满脑子花花肠子,还搞出一个包藏祸心的“领主自治”计划来坑骗大家。
渐渐的河内国中陆续出现不满的声音,而且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愈演愈烈,安见宗房还沉醉在胜利喜悦中,待发觉形势不妙再想扑火已经来不及,四处游说讲情也无法挽回河内国人众对他的离心离德,那感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安见宗房快把自己给恨死了,怎么就蠢到这么快提出这个方案。
根来众才不管河内国人众搞什么鬼,作为雇佣军的根来众。在打完仗后就领走赏钱一刻不停的回家,河内国好不容易聚集起的人心又变成一盘散沙。一万五千军势眨眼间土崩瓦解。
三好长庆的试探初见成效,不但试探出河内国人众的深浅,还把安见宗房的号召力也给挖出来,河内国两万五千军役在他手里至多能拉来一万两千人,这些军势在安见宗房的手里,只怕是发挥不出七成实力,若不是靠着三千根来众从旁协助以及游佐信教的突然袭击,安见宗房根本打不过兵力劣势的送永久秀,由此可见此人的军略水平至多也就只能统率两三千人的备队。
五月十五日,养精蓄锐已久的三好大军正式出阵,三好长庆亲自担任总大将,率领摄津、和泉、河内、丹波及东播磨国人军合计两万八千余众直扑河内高屋城,若江城主游佐信教在畠山高政的策反下迅速易帜,接着大半个河内国在一夜之间全数易帜,安见宗房缩在高屋城里惊呆了,就连他的盟友大和国人众都来不及救援。
恐怕谁都没想到势均力敌的形势会在陡然间发生根本逆转,作为三好家的死敌硬是顶着三好长庆七八年的河内国就这么降服大半,再往后的问题反而容易解决,宗房被迫逃亡大和国,三好大军长驱直入来到高屋城下。
到此为止,似乎这场闹剧即将在此划上一个句号,却不想事情再生波澜,畠山高政或许是被三好家强大的军事实力所震惊,立刻阻止三好军继续进攻河内的企图,同时召回逃往大和的安见宗房,正式承认他的守护代役职合法有效,同时对饭盛山城的军力部署作出调整,紧急联络河内国人众拉开与三好家的距离。
畠山高政的一系列处置大大触怒三好长庆的神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对自己使上卸磨杀驴的手段,自己两万八千儿郎兴师动众打过来可不是为了让畠山高政玩上屋抽梯的小把戏,三好长庆感到自己的尊严被侮辱,恼羞成怒的下令全军进攻高屋城。
安见宗房在大和国急切募集一万五千大军赶往河内国救援,却迎头撞上内藤宗胜率领的一万三千别动队阻拦,双方在寝屋川附近展开激战,这次安见军既没有根来寺援助,也没有游佐信教的突然袭击,被勇猛善战的内藤宗胜打的节节败退撤回大和国。
畠山高政带着几千河内国人军在高屋城死守居城,并号召河内国人、纪伊国人以及大和国人抵抗三好军的蛮横入侵,同时向幕府、六角义贤发出求援信,河内国的战局立时又陷入僵局,三好长庆担心大和国人从侧翼抄后路,立刻命令松永久秀奉命驻扎在河内国与大和国之间的信贵山城,防卫安见宗房方面的进攻。
六角义贤这个时候正忙着紧锣密鼓的策划进攻坂本,暂时不打算搭理畠山高政的求援要求,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五月三日,六角家五百名足轻突然闯入大津港。声明正在捉拿一个越境逃窜的逃犯。他们的要求立即遭到一色直高的言辞拒绝。蛮横的六角军竟然不顾阻拦硬闯大津港,引发坂本驻军的全面行动。
宇佐山城城代大河内国纲率领两千军势将六角军团团围住,色厉内荏的六角军不敢妄动,随后赶来的六角军五千大军在平井定武的率领下急忙赶来,被困在大重重大军中的建部秀明立刻兴起挑衅的胆色,屡屡出言辱骂吉良家甚至侮辱吉良义时以及虎御台,以至于大河内国纲忍无可忍下令绞杀此獠及五百郎党。
一旦动手就再也刹不住,松井正之见势不妙立即联络中条时秀全军出击。中条时秀自坂本城发布紧急动员令,命令坚田城代菅沼定直,清水山城代一色直高迅速出兵,大馆晴忠紧急赶往清水山城镇守高岛郡,柳沢元政镇守坚田城,松井正之坐镇坂本城看护本拠不失,蜷川亲长带着侍从急忙赶赴京都向足利义辉汇报紧急军情。
短短的两个时辰,从四面八方紧急赶来一万六千军势,淀川光长带领吉良水军封锁宇治川,直接将关船开到粟太郡直接威胁六角家的腹地。六角家见势不妙也立即全军出阵,两万五千大军涌到宇治川东岸待机。双方竟然就这么对峙起来。
这出滑稽戏给演了十几天,幕府的使者三渊藤英才姗姗来迟,他一过来就斥责吉良家扇动兵戈滥杀六角家五百兵丁,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把大河内国纲训的整个人都蒙住了,松井正之见势不妙从旁解释再三也依然不能获得谅解。
三渊藤英持足利义辉的御教书要求双方立即罢兵,吉良家赔偿六角家的一应战争损失共计五千贯文,并归还战死者的遗骸并以此了结这场闹剧,在三渊藤英宣读完御教书之后,才无奈的解释道:“这是公方殿下乾纲独断的结果,在下也无可奈何啊!请几位殿下稍息怒气先把这一关渡过去再说吧。”
大河内国纲怒气冲冲道:“大和守殿这可就说错了,难道您看不到这次是六角家挑衅在先吗?对岸可是聚集着两万五千大军翘首以盼着,怎么会因为公方殿一封御教书就退却呢?即便这次退却,下次依然会再寻个由头打上门来,到时候我吉良家是守还是不守?守就得杀人,不守就要把主上交予我们看管的基业拱手让人,让我们怎么忍下去?诸君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就是这个理,人善被人欺,我们吉良家安安稳稳的守着两郡之地还有祸事从天降,如果公方殿一意遏制我们,那可是不公平的!我们主上若是发起怒来,那位六角京兆可就要遭殃了!”一色直高半软半硬的话头让三渊藤英不太高兴。
在畿内国人乃至幕府的眼里,吉良义时远走越后已经成为过去式,如今畿内风云激荡大有再兴兵戈的架势,幕府现如今急需六角家这个盟友从旁协助拱卫,若是吉良义时在畿内的话,幕府又何必来做这等腌臜事,六角义贤更是不敢对两郡有所觊觎。
说到底无非是一个意思,吉良义时已是昨日黄花,别管他在关东杀掉多少号国人,击败多少有力大名,对远在畿内的武家来说就和看能剧差不多的意思,夸一句足利上総三郎乃当世第一豪杰也,然后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不会因为武田家在川中岛溃败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更不会担忧关东的归属到底花落谁家,骄傲的畿内武士一直以自己是天下中枢自居,偏远之地的大大名还不见得比的上家门口一个豪族有影响力。
三渊藤英虽然偏吉良阵营一些,可听到此话依然有些不高兴,心说你们这群吉良家臣又做不得主带兵入京都为公方殿下保驾,使唤你们做点什么比登天还难,这不做那不干三番五次用主上的命令推拒幕府的要求,公方殿下会喜欢你们才怪。
比起一个不怎么听话只保证京都受攻击时提供保护的吉良家,作用两万五千大军在畿内有很大发言权的六角义贤更让幕府重视,明目张胆的偏袒又能如何?让吉良义时过来啊!他只要愿意重新回到京都,别说改弦更张,就是他一脚踢开六角义贤。幕府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三渊藤英沉着脸道:“几位殿下这话可不对。这天下是幕府的天下。是公方殿下的天下,不管我们效忠于谁终归是公方殿下的武士,听从幕府的号令是武士的天职,只要你们听从幕府的命令,六角军自然会退却,若他们不退自由公方殿下作出决断,总之不会让你们吃亏就是了。”
中条时秀万万没想到幕府竟然会如此冷漠无情,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攥紧。额头上的青筋随着怒火不断暴起,忍着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语调冷淡的质问道:“大和守的言外之意,末尾是不管六角家退不退兵,我们都必须尊守幕府的法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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