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李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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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开始，两三天一篇，一共十一篇，每篇四到六千字。</p>

作者自己觉得写的很好的一个地方，就是曹昂屡次遇到有人带白色头花，竟然没人知道这个典故。杜陵阳，织女戴孝。）</p>

有些人这一生，注定一直在路上，至死方休。</p>

大楚贞观二年（200年）九月二十五，雍州武威郡，霜风劲急，地气清肃，众生收杀。</p>

（曹昂的发迹点在徐州，所以国号只能是楚。至于贞观的年号，取自《易经·系辞下》“天地之道，贞观者也”。乃示人以正，正大光明之意。）</p>

就在这一日，时任武威郡太守的张猛将雍州刺史邯郸商杀害，而主导这一切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p>

这人身材修长，长相清瘦，一把山羊胡，书生模样却带着几分凌厉之气。若是曹昂在这里，就会认出这是他多时不见的老朋友李参。</p>

李参自洛阳乱后，并没有去见曹昂，而是独自前往西南、西北游历。</p>

或许李参也知道，曹昂不会饶了他。</p>

这些年，李参先后在张鲁、刘璋、马腾、韩遂等势力做客，最后来到了武威郡，投奔了弟子张猛。</p>

张猛是酒泉郡人，他的父亲就是昔日“凉州三明”之一的张奂。</p>

李参当年主政陇西郡时，也曾试着主动跟凉州大族交好过。那个时候他是刘宽弟子，当世名士，光环耀人，借着这个名头，收了很多凉州士子为弟子，张猛就是其一。</p>

这也是李参最后落脚到武威郡的原因。</p>

对于这个来投的老师，张猛很是信任，倚为心腹。</p>

而李参也投桃报李，积极为张猛出谋划策，使得张猛的势力不断扩张，同时与邯郸商的矛盾也不断激化。</p>

此时的武威郡有两股大的势力，一股是武威郡太守张猛，另一股则是雍州刺史邯郸商。</p>

兴平元年（194年），朝廷因“凉州屡次出现乱事，河西诸郡又远离州治”，遂分河西诸郡为雍州。邯郸商和张猛都是此时上任的。</p>

雍州第一大城是姑臧城，此地既是武威郡治所，也是雍州治所。刺史、太守、县令同居一城，矛盾自然不断。虽然邯郸商是上级领导，可张家乃是凉州大族，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p>

双方的矛盾，主要集中在税收和粮食的分配权上。</p>

雍州人少地脊，粮食产出不足，税收也少。二人又各养着一支军队，分别为郡兵和州兵，钱粮的多寡意味着实力的强弱，谁也不肯退让。</p>

今年雍州大旱，秋粮收获锐减，眼瞅着粮食不足已成定局，可军队数量不见少，双方对于粮食的争斗便格外地激烈。</p>

邯郸商比张猛官大，屡屡用上级身份压制张猛，逼得张猛对其咬牙切齿，甚至都要当场与其斗殴。</p>

可即便如此，他也争不过对方。</p>

张猛无策，只得问询李参。</p>

对于此事，李参似乎早有主意，听了张猛言说，便问道：“叔威（张猛字）敢杀人吗？”</p>

“先生何意？”</p>

“一山不容二虎，今时今日，你与邯郸商的关系已然破裂，除非有一人彻底退让，叔威，你愿意吗？”</p>

张猛摇头。</p>

“邯郸商也不会愿意。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抢先除掉邯郸商，全取武威郡。须知先即制人，后则为人所制。”</p>

别看张猛对邯郸商喊打喊杀，可是真让他对邯郸商下手，他还真有些犹豫。他是官，不是贼。</p>

“先生，邯郸商到底是一州刺史，若是对他动手，朝廷怪罪下来怎么办？”</p>

“大汉皇帝换成了大楚皇帝，这天下有变化吗？朝廷不会在乎谁是雍州之主，他们只会在乎，雍州是否归顺大楚。</p>

你若是有担忧的话，可效仿当年公孙瓒事。”</p>

当年公孙瓒生俘刘虞后，挟持朝廷使者段训杀了刘虞，又表段训为幽州刺史，安定了人心。等时机成熟后，杀了段训，彻底掌控幽州。</p>

张猛听后，还是犹豫。</p>

李参说得确实有道理，可现在的大环境跟从前不同了。朝廷对凉州、雍州虎视眈眈，万一借此机会，对他用兵，那该怎么办？</p>

“你若再不动手，邯郸商怕是要动你了。”</p>

张猛一愣。</p>

“先生何意？”</p>

李参拿出一份公文，递给了张猛。</p>

“今日下面来报，张掖郡的郡兵主力进入番和县（治今甘肃省水磨关稍南），位于武威县的护羌部也在向南移动，叔威觉得这是个巧合吗？”</p>

番和县紧邻武威郡，而武威县则在姑臧的北面。</p>

“单凭实力，邯郸商可能不如你，可是再加上张掖郡和护羌部呢？你还想着同僚之谊，人家已经准备将刀驾到你的脖子上了。叔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p>

李参的话一点点敲击着张猛的内心。</p>

“老师，我听你的。”</p>

作为地头蛇，又是先出手的人，张猛很容易便击败了邯郸商。</p>

邯郸商也不傻，眼看不敌张猛，立刻服软，并威胁张猛，他毕竟是刺史，一旦被杀，张猛也会遭灭族之祸，希望与张猛和解。</p>

张猛本来也没想杀了邯郸商，便将其收押在官舍中。</p>

过了半月，邯郸商越狱，但是没有成功。</p>

张猛有些恼了，问策于李参，只是他不知道，邯郸商之所以差点逃出官舍，正是李参帮的忙。</p>

看守乃是李参亲信，故意露出破绽给邯郸商。</p>

“叔威，事到如今，这个邯郸商不得不杀了。他身为刺史，拥有对雍州的管辖权，一旦让他逃出，无论是前往其他三郡，还是前往朝廷，都是大麻烦。</p>

须知金城的韩遂，可对雍州虎视眈眈。”</p>

张猛也觉得邯郸商的存在，威胁着他对武威郡的统治，遂将邯郸商诛杀。</p>

本以为杀了邯郸商便能万事大吉，只是张猛万没想到，邯郸商一死，事情反而复杂了。他以下级身份诛杀上级，本就不占理，此举相当于将话柄直接递给了敌人。</p>

邯郸商经营雍州数年，也是有些影响力的。不少士人指责张猛，而酒泉郡太守徐揖更是号召众人讨伐张猛。</p>

面对内外压力，张猛有些慌了。</p>

李参便道：“酒泉三郡，本就不同心，各怀鬼胎，不足为虑，唯一可虑者，金城韩遂。</p>

我与韩遂也算有旧，愿出使金城，以祖厉三县换双方结盟。”</p>

武威郡地阔，南面三县深入凉州，名义上属于武威郡，可一直为韩遂所控。割让三县，对张猛并没有直接损失。</p>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听从李参的。</p>

李参收拾行囊，一路风尘，赶往金城。</p>

之前李参是离开韩遂投的张猛，见到李参，韩遂笑问道：“相如兄之前弃我而去，今日又何来？”</p>

李参道：“张猛小儿，不听我劝，竟然杀了刺史邯郸商，大祸临头了。今日前来，特向文约致歉，敢请文约收留，容我有立锥之地。”</p>

李参乃大才，韩遂也想利用李参在武威的影响力夺取武威郡，于是欣然再次接纳了李参为客卿。</p>

而与此同时，曹昂因为张猛诛杀邯郸商一事，宣布讨伐张猛。</p>

当前天下皆定，唯有西北之地，仍是诸侯割据，不为大楚实际控制。曹昂一直想出兵，但苦无理由，现在张猛逆行，正好给了他出兵的机会。</p>

贞观三年（201年）三月，曹昂以张辽为征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出安定郡；典韦为北地道行军都督，出北地郡故地；韩遂为镇西将军，督凉州诸将出金城郡，三路讨伐张猛。</p>

曹昂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以韩遂为首的关西军阀们却吓坏了。</p>

楚军攻打武威郡，是要横穿整个凉州的。若是他们来一个假道伐虢，鸠占鹊巢，那么众人除了覆亡，没有别的可能。</p>

没有人想让楚军进来，可也没有人敢拒绝楚军进来。</p>

这时李参便向韩遂建议道：“韩公若不想抵抗，便速速投降，交出军队，入朝为官，可保一时富贵。”</p>

韩遂确实不敢跟楚军打，可也不敢投降。他手底下大小军头无数，很多还是羌人，这群人肯定不愿投降。而且投降别人，如何比割据一方痛快。</p>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p>

“那就打。”</p>

“大楚强大，只怕我军不是楚军之敌。”</p>

“韩公，关西数路诸侯，与韩公心思一同者，不在少数，此生死存亡之机，可以联络之。</p>

我军非是要与大楚死战，而是以战促和。</p>

陇坻险峻，可阻西来之兵。各路诸侯可齐聚陇坻，居高临下，虎视关中，必要时打上几仗。只要楚国朝廷愿意，让我等自行控制凉州，我等便听从其节制，雍州叛乱，也可助其平定。”</p>

“曹昂能愿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