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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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着黄沙从天边呼啸而过，将赵国的王城遮蔽在一片沙黄之中。不远处的山脉仅能看到斑驳的绿意夹杂在大片的枯黄之中，然而更多的却还是石头的灰色。

这就是赵国，与神洲大陆其他诸国画风迥异的赵国。

如果神洲十国来个综合环境评分，赵国一定是倒数第一。本就不算特别大的国土面积却有一多半都是山地，而且不像燕国。人家虽然也多山，除却边境那一圈，却大多都是丘陵地貌，并非不能居住，反倒有着不俗的出产。然而赵国地界上不但多山，还是峻岭险峰，是人际无法到达之地。山上虽有植被，却也是东一块西一处的不成气候，说是荒山也不算错。

当然，赵国也有那种郁郁葱葱的山林，然而这些山林却无不是妖物的乐园，别说产出，还时常有妖物出没，从外面掳劫些活人打牙祭。这样的山林，还不如荒山来的好些。

干旱、荒漠化、妖物肆虐。这样的赵国生存状态可想而知。这也是赵国一心巴结宋国的原因所在。因为赵国实在是太穷、太偏、太苦了。也正因为赵国如此不堪，所以宋国和燕国才会对其兴趣不大。不然就算有天险隔阂，赵国也未必就能成为不争之地。

事实上在很久以前赵国也不是如今这般模样。最初的赵国虽未必有南方诸国的繁荣，却也不算太过贫瘠。直到某次，赵国出了个奸佞，里通外国，一口气将赵国太庙中的金砖运出去一半还多，这才导致赵国气运衰落，土地劣化、人口下降，一副无以为继的半死不活之相。

也正因为赵国的这次损失，才让各国的国运任务行动日渐血腥残暴和无底线起来。因为大家眼中已经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明白了损失金砖意味着什么，得到金砖又意味着什么。

说起来赵国那次损失的受益者恰恰就是秦、唐、魏、楚、齐五个国家。那一半从赵国太庙运出的金砖，经过一番厮杀争夺，最后大多流入了这五国的太庙，因而也让五国实力有了一段较大的跃升。

像是秦国，很久以前也和现在的赵国差不多，生存环境恶劣。也是得了那批金砖之后国内环境才有了改观。同样的土地，同样的人，产出却猛然提升了一大截，普通百姓生病的次数也明显下降，各种意外伤亡、妖物袭击都出现横线缓和。

在地球上，气运仅仅是人们虚构出来的一种概念，用以描绘一种概率性的事件集合。然而在这片神洲大陆，气运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种力量，是可以立竿见影的在生活的各个方面表现出来的真实力量。不然各国也不会甘愿将本国的青年才俊消耗在这种危险的国运任务之中，一切皆是利益推动使然。

天佑他们出现在赵国王城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荒凉的景象。漫天的黄沙，龟裂的道路以及损坏被遗弃在路边的车架、和杂草混在一起半死不活的庄稼。这就是所有人眼中的赵国，荒凉到让人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对赵国下手了。

自打决定将目标转向赵国，天佑他们便立刻行动了起来，不出一天时间便混出了唐国王城，而后使用传送阵直接传送到了赵国王城之外。

虽说赵国算是防御最松懈的国家之一，但也不是无防备。至少天佑他们还不敢大摇大摆的直接传送进人家的王城之中。不过这王城外荒凉的景象却还是让众人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还是王城周边地区，对各国来说都该是最发达地区了。如果连这里都是这般模样，那那些远离王都的地方又该是怎样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景象呢？

“赵国怎么是这个样子？”庞大海惊讶的望着不远处倒在路边的茶摊棚架问。

“十几年前的赵国本就是这个样子了，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天佑说完招呼众人道：“这里距赵国王城还有段距离，接下来的路线可能需要我们做些伪装。”

“要如何伪装？”

“跟着我就行。”

放出灵骑，众人翻身上马，没有去往王城方向，而是反其道而行，先是本着不远处的一座山跑了过去。

远远的看着那座荒山，白冰雨有些不解的加快速度与打头的天佑并驾齐驱。“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买些衣物。”

“为什么要来在这儿买？进了王城再买不行吗？”

天佑摇了摇头。“穿着我们这一身进不去王城的。”

赵国土地干涸，就算没有沙化也是黄土漫天。天佑他们从温暖湿润的唐国过来，身上虽然已经换成了自己的衣物，却也还是太干净了些，与赵人的打扮相去甚远。因此他们必须要根据赵国的实际情况进行重新伪装，而天佑要去的这个地方就是之前他与夕颜一起四处流浪时曾待过的一处黑市。

说是黑市，其实更像是个旧货市场。

赵国的环境决定了内部构成和其他九个国家都相去甚远。其他国家因为要对抗临国和中立区各大派的压力，因此并不感对百姓太过苛刻，算得上是理智清明了。但赵国内部却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一方面是天灾一方面是人祸，百姓生活困苦至极。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赵国历来人口稀少，一方面是因为耕地少，出产不多，更多的也还是因为吏治的混乱导致的居民外逃。

当然，能跑掉的终究是少数，边境关卡、山林阻路，在这神洲大陆，旅行绝不像地球上的那样简单。在这里，对普通人来说出趟远门也许就意味着再也回不来了。盗匪、天灾、山林里出没的野兽、妖物，有太多的东西能要人性命了。因而，多数人哪怕明知道留下来就只能受苦，却还是选择留在了本地。

不过，留下来的人自然也是需要想办法找些活路的。于是，一处隐蔽的黑市也就这样出现了。

赵国的王城与别国不同，它是唯一需要缴纳入城税的王城。百姓们选择在城外交易，一方面省掉了入城税，另一方面也能免掉各种苛捐杂税。进了城去，不但要交一堆杂税，还有税吏、青皮等的各种盘剥。相较之下显然是城外更让百姓们便于接受。

事实上赵国的王城之内就几乎没有几个百姓，整座王城之中多半都是各种大家、豪强之类的门户，剩下的不是为这些人服务的各种消费娱乐场所，就是这些人的家丁护院，总之真正独立的百姓在赵国王城之中几乎是找不到的。这也算是赵国的一个奇葩之处了。

不过，虽然城内几乎没有自由民，但赵国王城却有很多游侠、刀客之流的人物。之所以会有这些人，还是因为土地产出不多，矜矜业业的种地也养不活一家人口，只能铤而走险，拿起刀枪四处讨生活。

天佑他们一路奔到山坳下，还隔着很远就开始发现稀稀落落的百姓推着独轮车、挑着扁担在向山口聚集。看到天佑一行飞马而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慌忙躲向两侧的田地之中，甚至因为惊慌把独轮车推翻在了田地中。

赵灵韵看到一名妇人的独轮车翻在路边，想要离开，却又舍不得车上的东西，可努力了半天也扶不起来，于是就想停下去帮忙。不过她才刚减速就被天佑拉住了马头，摇头示意她不要停。

“为什么？”赵灵韵不解的看着天佑。

天佑放开赵灵韵的马缰，看着她没有掉头回去的意思才开始解释：“这些人被权势人家欺负惯了，去帮她，只会让她更为惊恐，甚至可能做出什么极端的反应。尽快离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帮助。”

“可一会我们进入黑市之后要怎么办？”

“黑市自然有黑市的规矩，有人专门负责维持基本的治安，在那里这些人虽然也会害怕，却不会这么惶恐。另外……那里其实也不是什么黑市，至少不完是。”

“不是黑市？那是什么？”

“就是个自发的坊市而已，不过没有那么多的苛捐杂税，所有人只收一个铜板的入门费，卖东西的额外征收1成的交易税。这是十几年前的规矩，如今变没变我就不知道了。”

灵骑速度飞快，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山脚下。这里有一块巨石，看样子是一路从山上滚下来的。巨石后面正好挡住了一处山坳的入口，倒是也很隐蔽。不远处的山上隐隐有窥视的目光注视着天佑一行，天佑发现之后便举起左手摆出了一个很特备的手势，那种窥视的感觉立刻便消失于无形。

“这是暗号？”赵灵韵他们都不傻，刚刚的视线他们也注意到了。联想到天佑手势前后的变化，自然也就猜到了这是联络用暗号。

天佑没有回答，因为前面已经可以看到手持刀枪的守卫了。

“这不是黑市吗？怎么还有守卫？”庞大海问道。

“黑市难道就没人管理的吗？”天佑反问：“不然以为我说的那些费用要交给谁？”

庞大海一想也对，便没有再说话。

一群人骑着灵骑到了守卫附近，对面的守卫立刻举起了刀枪开始神戒备，天佑却是抬手扔出三十枚铜板，正好落在守卫身后的桌子上叠成一串。

“收了进门费还拿刀枪对着客人，有些说不过去吧？”天佑骑在灵骑上俯身问道。

那群守卫回头看了眼桌上的铜钱，知道这是个修士，于是将武器放低了些，却没有完放下。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小队首领的出来说道：“黑山市的规矩，无论何人，皆不能骑马进入黑山市。坐骑只能牵在手里，或是寄存在我们这儿。”

“呦，许久不来添了新规矩吗？倒是比以前更像那么回事了。”天佑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从灵骑上下来。这虽然是秦国为此次任务配发给他们的灵骑，却也比一般的灵骑要高端很多。那守卫队长应该是个识货的，看了两眼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能骑着的东西。

听着天佑的话，那队长立刻挥手示意其他人放下武器，然后陪着笑脸上来套话。“看客人面相很是年轻，居然许久之前就来过我们这儿？”

天佑一边招呼其他人下马一边道：“早年跟着家里行辈来过，一晃都十几年了。对了。赵大妈的小面馆还在吗？”

“在在。”一听到这个那守卫队长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能知道这种信息的显然是真来过。黑市最怕的是新面孔，至于熟客……那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因为熟客懂规矩，能反复来说明不会惹事，这是黑市最喜欢的客人。“客人果然是知道我们这儿的。赵大妈那面如今是越做越香了，让您这么一说我都有些馋了。”

天佑随手又丢了一定碎银到他手里，“馋了就等换班了带兄弟们去搓一顿呗，算我请的。”

“呦，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守卫队长嘴上客气，手里却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天佑也不在意，挥挥手打断他问道：“对了，现在老九的生意还在做吗？”

“老九？”那队长一脸的迷茫，显然不知道天佑说的什么。

后面一个年级挺大的守卫赶紧过来附在他耳朵上说了几句，他立刻笑着向天佑道：“客人您要照顾他那生意？”

天佑点头。“以前用过几次，挺不错的。”

守卫队长有些为难道：“可是老九已经不接这活好多年了。要不是我这弟兄是个老人，都不知道您说的是谁了。不瞒您说，我都接手这里七八年了，都没听过这人。”

这次换天佑皱眉了。想不到之前的路子出了问题。不过毕竟是十几年没来了，天佑也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