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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那些年大郎于她的视而不见几乎熬枯了她的心。多少个夜里她在园中焚香拜月,以期大郎能听见“既于我无意,为何偏寻个与我相貌相似的人”的剜心之问;多少个夜里她在梦中再见大郎与萧梓彤耳鬓厮磨、形影不离因而泪湿枕巾可她还是执意等着、待着,始终不信大朗于她无意!
她想着一日日地过去,十年彷佛也就一瞬。似是一瞬间盛馥便长成了风姿卓越,似是一瞬间红蕨便已被许了人并带着丰厚的嫁妆出了阁然她仍只是盛家女郎跟前的一个丫鬟、仍是孤零零的一个。可她不怯!她仍是不削与初柳、绿乔为伍,也仍是瞧不上府中任意一个与她原是一样的人,她只抱定了“落草的凤凰那也是凤凰,又岂能与禽类为伍?”之想,仍是执意等着她的大郎来纳她之日
她想着忽然有一日萧梓彤居然就走了、不见了、再也不回了她看着大郎如痴如狂、她看着大郎“病入膏肓”、她看着大郎“奄奄一息”--她守着、她侯着、她等着、她总是凑巧会在“无意间“去安慰了大郎皇天不负有心人!那日她终究遂了一世之心成了大郎的人--她将自己由内之外、由灵至肉,统统、悉数送予了大郎。多少年的夙愿终于成真,激奋得如陷梦境的她有一刻甚至以为“只要能日日与他同卧一榻,纵是没了名份又有什么要紧?”
“终究还是要紧的!”末杨低喃了一句,自紧闭的双目中垂下了两滴泪来,“谁知他会自府中挑了燕于、鹭岑出来放在身边充了妾样,倒要我舍了清白去做勾引他妹婿的事,还不许我问个为何!”
“他只说因我是最出尘的的那个,也是最招他疼的那个。他说做王妃可是比做妾尊贵,且事成之后我还是能回来--王妃若是改嫁,做个继室正妻也是妥当!也亏得是他,才能把哄人的话说得这般动听!我才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他并不问我是不是不愿!我也不敢说出不愿二字。自萧梓彤一走便像是牵走了他的三魂七魄,他眼中的星海自此似是只能淌在了幽冥之处--再不见辉煌璀璨,只有寒光凌厉我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他那日好狠!”末杨想及在云城码头被盛远“生擒”的那日就开始颤栗,“他只怒我不曾做好了他吩咐的事、并不问我为何要脱走而去。他可曾想过做成那事是有多难我既做不成为何还要杵着不动、倒还遭他们羞辱不断难道那会儿我还能指望齐恪会留着我?呵呵!我若还留着,莫说是妻妾再不能得一,怕是哪日被齐恪杀了提头去给盛馥赔罪都是有的!”
“唉”末杨颤动着吐出了一声长息,“他怒焰冲天,我原当是活不成了!不成想他只罚我到这里,并不曾再为难我,于他要做的那些‘大事’也再不瞒,可见他心里还是有我,并不是不记得我的好。”
“实在大郎是个常情之人,看他对萧梓彤就可见一斑。如今燕于与鹭岑都是去伺候萧梓彤了,只余下我一个原是与他有情有份的。我原先并不能再想什么,顶着这样两道斜红倒还有什么可想--然若真好了呢?然若我还与以前一样了呢”
郑凌琼站在侧边上看着末杨一会儿紧、一会儿松、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神情,就如看人唱曲儿做戏似得、颇得趣味。她垂头一笑,决意再不去催促她快些照了镜子,只待她自己想分阴了、敢横下了心也是不迟--毕竟像末杨这般自以为心性比别个儿都强的人,终究愿听的还是自己的心思,别人若催急了、说多了,且不定她就多生出疑心来,还不如让她自己沉浮了去,一会儿见着了才有惊喜,之后的事儿也是好办”
“啊!!!”。
一声惊嚎忽然洞穿了郑凌琼的耳,骇得她猝跳而起、心如小鹿蒙头乱撞般跳得呯呯作响。她耐不住抚着心口狠喘了几口气再凝神去看,可不就是末杨正冲着铜镜嚎叫、涕泪滂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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