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盖聂！你有了新人忘旧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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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一帝蓬勃喷发的怒气，充斥整间偏殿。</p>

殿内廊柱上，匠人精雕细琢而出的凰鸟，蛟龙似乎都颤抖了一下。</p>

赵高双膝松软，身子低伏，头低下去，不敢看始皇帝一眼。</p>

“陛下恕罪！”</p>

盖聂身体后退一步。</p>

这并非是他所愿,而是始皇帝那横绝千古，一统天下的霸气让他身不由己。</p>

盖聂眼中惊色一闪。</p>

自他随侍始皇帝以来，始皇帝从未真正对他有过苛责，有过训诫。</p>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怒气满盈的始皇帝，傲然如盖聂，刚才脑中竟然也闪过一丝下跪念头。</p>

盖聂终于明白，为什么秦礼无跪礼,却有那么多人对始皇帝行跪礼。</p>

当这位虎视天下，一吼江山定的帝王发怒。</p>

跪下说话，是人的自我保护，如同人敬神。</p>

剑气鼓荡不休，绝世剑客凭借对剑之一道的自信与赤诚，顶住了那无形中的帝王气。</p>

盖聂低头拱手，语气中带着些许尊敬，道:“长安君已归。”</p>

始皇帝大劲掀开身上盖覆的兽皮，翻身下榻,看着盖聂,赵高一站一跪。</p>

敛去心中怒意,面上仍是怒容道:“此时几时？”</p>

这问题没有指名道姓，盖聂,赵高都可答。</p>

赵高趴地无动作</p>

盖聂眼睛一亮。</p>

这问题他知道，他声音沉稳地答道:“子时三刻。”</p>

说完这四个字，盖聂心中升起极大满足感,就像是练剑时突破了一个小瓶颈那般欢喜。</p>

他低头看了眼赵高，看到赵高低头看地没有看他，有些失落地收回了视线。</p>

子时三刻，那朕昏迷没有许久……</p>

“臣在陛下体内发现长安君遗留之气,陛下可是遇袭？”</p>

盖聂话语一出。</p>

赵高悚然一惊。</p>

陛下竟是为长安君击晕？</p>

长安君竟真敢袭击陛下！</p>

断不可留！</p>

他“嗵”的一声叩首道:“臣救驾来迟！请陛下允臣带功赎罪！追杀长安君！”</p>

嬴政没有理会赵高，而是不满地看了盖聂一眼。</p>

就你话多！</p>

“成蟜为朕梳理经络，有些许残留有何打紧，是朕自己困乏，尔等勿要多疑。扰朕清梦，所为何事？”</p>

赵高:……瘟神从不说谎，陛下为何对长安君厚待至此？</p>

盖聂:……陛下你开心就好。</p>

“陛下方才所写的圣旨，赵车府令誊写……”</p>

“嗯？”</p>

盖聂话未说完，便被嬴政打断。</p>

“朕方才未写圣旨。”</p>

赵高心下又是一惊。</p>

还好这瘟神将陛下叫醒，不然险些错发长安君私写之圣旨。</p>

私写圣旨擅发体制，这是在动大秦国本，这是夷三族大罪。</p>

长安君如此做为，陛下就算对其厚恩再重，这次也必要惩戒一番才是。</p>

盖聂面不改色心不乱跳，径自去主殿，将放在桌案上，由嬴成蟜所写的圣旨拿进偏殿。</p>

双手递给嬴政道:“长安君说，这圣旨是为陛下誊写。”</p>

嬴政愣了一下道:“成蟜说的？”</p>

盖聂对答:“然也。”</p>

嬴政极其自然地接过圣旨,道:“朕没写过圣旨,这圣旨是朕口述由成蟜代笔。盖聂你继续说,赵高怎么了。”</p>

赵高:……</p>

盖聂毫无波动，道:“赵车府令方才誊写此圣旨，欲要改其中字句，臣制止之。赵车府令言说为陛下誊写圣旨必要润笔，臣敢问此为真事乎？”</p>

嬴政一边看这道未经他手的圣旨，一边道:“不用。”</p>

得到始皇帝亲口承认，盖聂低头审视着赵高，眼中意味很明显:奸贼！</p>

赵高不屈地看着盖聂，他觉得自己很委屈。</p>

明明行玺符令事就是做这差事的，怎么这瘟神一来就改了？</p>

自从这瘟神来到陛下身边，我就没有好事！</p>

奏章统共也没多少子，始皇帝很快就看完了。</p>

始皇帝低头看看赵高一副想要反驳，却又不敢反驳的样子，笑着道:“你不用润笔，赵高要润笔，不改圣旨大意即可。”</p>

赵高跪着昂起头，挑衅地看着盖聂:我就说要润笔罢！</p>

“聂为何不用润笔？”</p>

盖聂觉得自己工作能力受到质疑。</p>

“如果你想用，那这份圣旨你去誊写。”</p>

始皇帝从善如流，将圣旨丢给盖聂。</p>

盖聂接过圣旨，双手捧着递还始皇帝，道:“聂恐曲解陛下之意，臣不润。”</p>

盖聂觉得始皇帝质疑他工作能力质疑的很对。</p>

“哈哈！”</p>

始皇帝朗笑一声。</p>

“那便交给赵高，赵高润。”</p>

盖聂递给赵高经始皇帝认证为真品的圣旨。</p>

竟还真需要润笔，行玺符令事事真多，不想为之。</p>

赵高恭敬接过圣旨。</p>

此事这瘟神不行，只有我能来，不知陛下何时将我重任行玺符令事。</p>

须臾时间，赵高便就着主殿明晃烛光誊写完圣旨，递交给在旁翻阅奏章的始皇帝。</p>

始皇帝览之，点点头:“可。”</p>

说完，始皇帝将由赵高誊写的圣旨放在一边，继续翻阅奏章。</p>

奏章一共有两堆，一大一小，他只翻嬴成蟜批复的那堆小的。</p>

看到有“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那个奏章时，始皇帝眉头一皱。</p>

民谣，流言乃那些余孽意乱朝政所为，本应严加处理，散布者杀。</p>

这竖子怎么不加处理，反而要做什么“秦楚一家亲”的民谣，还要将我秦风融入其中，这不是胡闹乎？</p>

嬴政正要让赵高持刀刮去嬴成蟜批复，改之重写。</p>

张开口，忽然又改变了主意。</p>

各地动乱不休，朕应去巡视之，镇压动乱。到时这咸阳大局都要靠这竖子处理。此次朕便不改其意，以楚之一地，让那竖子有所成长罢。</p>

放下这卷奏章，始皇帝继续查看。</p>

过了片刻，又看到了齐地临淄，即墨等地发生动乱，田氏势力极大这封奏章。</p>

这批复还像些样子，凡叛乱者杀之即可，没什么好说的。但这田氏处理方式却是不妥。</p>

臭其名声，分钱分土予周围百姓，这岂不是富民？此与《商君书》中贫民之道背道而驰，不利于大秦稳定。</p>

当地士族做大，政令难通，不利于大秦统治，那便将其尽数迁入咸阳。朕倒要看看，就在朕目之所及，汝等还何以势大！</p>

始皇帝眼中厉色一闪。</p>

摊开一卷新的竹简，手执毛笔，在上面写下了:徙天下豪富于咸阳！</p>

“赵高，你将这些文字除去，重新批复。‘田氏暂且搁置，朝堂月余即有安排’。”</p>

“唯。”</p>

赵高执匕首轻轻刮着竹简，将嬴成蟜后半段对田氏的处理方式尽数去除，然后按照始皇帝的意思重写批复。</p>

始皇帝于此时，已是又摊开了一卷嬴成蟜批复过的竹简，再度看了起来。</p>

一刻钟后，竹简便从一大堆和一小堆，变成了一个大堆。</p>

“卯时叫醒朕。”</p>

“唯。”</p>

“唯。”</p>

卯时，是大秦各府，各署开门的时间。</p>

始皇帝挺直腰背，走入偏殿。</p>

关上殿门后，他这才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脸上露出疲惫之色——始皇帝不愿让他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