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鱼越多，水越浑！（八千字大章求订阅和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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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地。</p>

当吕不韦不再往市场内投入粮食后，张良马上便觉察到了这一现象。</p>

冷冷一笑，知道吕不韦是想要让韩地粮价暴涨，从而让韩地生乱，和他先前所设想的情况完全一致。</p>

张良立刻手书信件，传讯往韩地各大城池，要各大城池立刻散粮稳定。</p>

很快，自韩地新郑，大量信鸽腾空而起，向着韩地各大城池飞去。</p>

拥有着制空权的张良，掌握着这个时代最快速的飞鸽传信，决策会比吕不韦的快马通讯快得多。</p>

早在吕不韦入韩地之时，张良就命令各大世家开始囤粮。</p>

那时吕不韦的三倍收铁刚刚起步，通往韩地的各大商道还没有被掐断。</p>

韩地各大世家虽然不知道张家什么意思，但粮食在这个时代是比生铁还要有价值的硬通货。</p>

张家想要我们收粮，那就收呗。</p>

到得今日，张良以张家囤积粮食，推测各大世家所囤积粮食，应该足够让韩地所有百姓敞开胃口大吃一年。</p>

在张良设想中，吕不韦此举定会无功而返。</p>

想以粮食乱韩地的前提是韩地无粮，就像当初齐国制裁鲁国，楚国时一样。</p>

如果鲁国，楚国当初储备了足够多的粮食，齐国制裁个屁。</p>

而现在韩地囤积了大量粮食，凭什么同样的招数还能乱韩？</p>

张良不相信吕不韦不知道这个情况，那日下棋他就和吕不韦言明了，他不相信吕不韦就只有这点本事。</p>

为了打探更多情报，知道吕不韦到底在耍什么花招。</p>

新郑飞出去的信鸽，有一只飞往了宜阳的吕氏商铺。</p>

商铺内，吕不韦摘下信鸽脚上所绑着的黄纸，展开观看。</p>

【这便是先生所说的十九道？真是让小子大失所望，吕不韦不过尔尔。】</p>

吕不韦轻笑。</p>

“取笔来。”</p>

自有下人去取毛笔，饱沾墨汁，递到吕不韦手上。</p>

【君上曾言:韩因术亡。君上早便看透了韩地人心，世家人性。这场赌局开在韩地，自一开始你便输了。】</p>

信鸽扑棱棱腾空而起。</p>

天上被训练有素的鹞鹰眼见是自家信鸽，郁闷地放弃加餐，信鸽瑟瑟发抖地急速振翅，飞回新郑。</p>

张良接到吕不韦回信，将信纸上的所有字重新誊写抄录，翻来覆去地看。</p>

看了一天，也没看明白。</p>

书上从未有此等先例，吕不韦定是在诈我！</p>

张良最终如此定论。</p>

第二日，张良看过韩地各城池信息，阴沉着俊脸，推翻了昨日定论。</p>

韩地粮食，涨了，大涨！</p>

韩地各大世家不但没有出大量粮食来平复市场，反而囤积居奇，开始限制放粮。</p>

一夜之间，韩地之粮根据各城池不同，最少涨了三倍，最多涨了十七倍。</p>

“这帮蠢货！蠢货！他们没看过《管子》乎？没听说过齐以布制鲁，以鹿制楚的事例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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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成竹在胸，于是处变不惊的张良被激怒了。</p>

他愤怒地摔碎了身旁桌桉上的所有器具，当场奋笔疾书。</p>

【尔等看看齐以匹制鲁，以鹿制楚！不稳定粮价反而使粮价大涨，韩地必失！】</p>

又是一窝蜂的信鸽，自新郑飞往韩地各大城池。</p>

看着数十只信鸽冲天而起，张良心下稍安。</p>

貌比女子还美的张良以为。</p>

各大世家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才让粮食价格失控。</p>

只要看过了齐以匹制鲁，以鹿制楚之后，必然会大放粮食以稳定市场。</p>

事实真的会这样吗？</p>

……</p>

咸阳城。</p>

国尉府。</p>

“是太后先入的咸阳，没资格说老夫。”老将没有一点对赵姬的尊重，言辞之中都很是轻率。</p>

“你是秦将，不是那竖子的家臣！”赵太后怒喊着，满脸上都是愤怒。“你忘记了武安君之死乎！”</p>

王齮神情一愣，眼中明显出现剧烈波动。</p>

赵姬提起武安君白起，是因为王齮曾身为白起副将，与白起情谊深厚，很清楚白起到底怎么死的。</p>

眼见王齮如此表现，赵姬以为王齮被说动，趁热打铁。</p>

“现在出了国尉府，我便当今日从没看过你，不会与陛下分说。”</p>

这一句话似是让王齮从久远的回忆中脱离。</p>

“武安君，呵呵。”</p>

老将轻声自语，突然爆喝一声，比之前公孙昏的声音还要大，似乎要将这整个咸阳城翻个个！</p>

“李凌！”</p>

“唯！”</p>

李凌爆喝应答。他全程观看王齮和赵姬的纷争。</p>

知道此刻应声就是站队，就是站在赵姬对立面，但他不在乎。</p>

这里是大秦，是秦国，以战论英雄，是军功最卓着的国家。</p>

是将门子弟最是骄纵的时候。</p>

长安君嬴成蟜也好，太后赵姬也罢，没有军功，他们都不在乎。</p>

一刀一枪在战场上，以二十等军功爵拼杀到十五等爵的李凌。</p>

认带着他们拼杀出来，教他们一刀一剑，把荣华富贵砍杀回家的蒙骜，王齮，不认秦国太后。</p>

“出征事宜，你来审理！”</p>

“唯！”</p>

踏踏踏～</p>

李凌大踏步走入一间屋舍，像之前的公孙昏一样，厉声爆喝。</p>

“出征物件都给乃公送进来！”</p>

又是一阵有盼头的纷乱动作。</p>

赵姬眼看着王齮在她眼前发号施令，脸上表情变得越发难看。</p>

那杀意**裸的不加掩饰，连带着扫向王齮身后，在朝堂上被归属到蒙家那一派的将领们。</p>

“老夫年轻时见过宣太后，和太后很像。”王齮声音降下来，以平缓语气祝福道:“望太后安享晚年。”</p>

赵姬勃然变色。</p>

宣太后是和秦昭襄王争夺争权，最后败在亲子秦昭襄王手中，被囚禁宫室，绝食而死。</p>

王齮如此说辞，分明是针对她先前所说的长安君，是在警告她别管的太多，免得如宣太后一般。</p>

“你……”</p>

话刚出口一字，其口为一人手掌所堵。</p>

盖聂站在赵姬身前，始皇帝站在赵姬身后捂着赵姬的嘴。</p>

盖聂保持面对王齮，后退着护送始皇帝带赵姬离去。</p>

王齮静静看着这一切，没有什么表示。</p>

其后有将领想要说些什么，被他竖手打断，他不想听。</p>

他今天来这里，是受嬴成蟜托付，让国尉府正常运行，谁来都不能阻止他。</p>

在其身后，是四十六封辞呈的主人。</p>

这些在军队中先前都身居高位的将领们，有不少年轻时候都在国尉府待过。</p>

他们处理去国尉府的事，驾轻就熟，甚至可以说是大材小用。</p>

“今日不处理净这些竹简，便与老夫在这里安营扎寨，准备夜战。”</p>

王齮行进国尉府深处，边走边说。</p>

“唯！”</p>

其身后的将领们齐声应喝，一如当年行军打仗。</p>

晚间休沐，国尉府无一人得出。</p>

其内灯火通明，直到第二日旭日东升。</p>

甘家往日是没有什么人进出的，因为甘家家主甘罗只是一个上卿，还是一个没什么发展前途的上卿。</p>

但在今日，门庭可落飞鸟的甘家门口，行驶来了一辆丞相府的马车，马车上走下了大秦右丞相，王绾。</p>

要下人进去通禀甘罗。</p>

王绾没有随着下人进入甘家大门，而是抬起头看着甘家的府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很快，进去通禀的下人回来了。</p>

通禀时是一个人，回来时也是一个人，甘家家主甘罗并没有出来迎接。</p>

王绾神色有些不悦，有种扭头就走的冲动，但深吸一口气后，还是踏入了甘家。</p>

骄纵至此！</p>

大秦右丞相心中暗道。</p>

下人引着王绾，进入甘家一间用作待客的房屋。</p>

“大人稍坐，老爷马上便来。”</p>

王绾面皮抽搐，怒气值上涨，又想转身离去了。</p>

不迎接老夫便算了，竟然还要老夫等你？</p>

但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坐了下来，面色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p>

“可。”</p>

他作为大秦丞相，还不至于向一个下人发难，他没那么没品。</p>

下人上前为王绾斟上茶汤，茶汤还没有倒满，一人便推开了房屋门。</p>

大秦上卿，甘家之主，甘罗。</p>

这速度，就好像是早就提前等候在门外似的。</p>

下人要是晚说个五息，甘罗就已经到了。</p>

“你下去吧。”</p>

晚到的甘罗吩咐下人。</p>

“唯。”</p>

下人放下茶壶，双手握住双臂挺直前伸，冲甘罗深深鞠躬，离开这间房屋。</p>

王绾用茶杯盖轻轻划拉着茶汤，不经意地说道:“这是什么礼。”</p>

大秦没有多少繁文缛节，就算是秦臣面见始皇帝也只需要拱手俯首，而不需要像刚才下人那样双手抱拳，双臂前伸，行九十度弯腰的鞠躬大礼。</p>

“秦礼。”甘罗笑着，也是很随意地道:“右相家族当年下人应也是如此行礼。”</p>

“当年……”</p>

王绾拨拉茶汤动作一停，茶汤在余韵下继续波澜起伏。</p>

重重咬下这两个字，抬起头，注视着在朝堂上没什么存在感的上卿甘罗。</p>

“回不去了。”</p>

甘罗不为所动，眼睛也不与王绾注视，似乎懒得和王绾对视，也似乎是不屑。</p>

“右相此来，就是为了说些莫名其妙的话？”</p>

“停手可乎？”王绾诚挚地道:“陛下一统四海，乃不世出的天下之主。且赐封地于我等，恩惠三代……”</p>

“哈？”甘罗失笑。</p>

摇着头，张着嘴，乐不可支，似乎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p>

王绾话语一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p>

“抱歉，我想到了开心的事，右相继续。”甘罗一脸诚挚。</p>

王绾起身。</p>

“看来今日我不该来。”</p>

甘罗不起身，身子往后靠了靠，第一次凝视着王绾双眼，眼神中有着常人难以对视的力量。</p>

“但你还是来了。”</p>

“心存侥幸，此是老夫之错。”</p>

“不对不对。”甘罗举着一根食指摇了摇，脑袋随着食指摇摆一起摇动。“右相应该说，来了就会死。”</p>

王绾双目一凝，多年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高位，早就没有人敢这么与他说话了。</p>

“你要杀老夫？”他眼中没有惊惧，满是怒火和失望。</p>

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甘罗，怎么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p>

“我怎么敢杀右相呢？这话可不能乱说，按秦律，诬告等罪。”甘罗摊开双手，耸耸肩膀，很是无奈地道:“开个玩笑而已，右相真是不解风情。”</p>

风情？</p>

你将老夫说作楼台那些妓和隶妾？</p>

放肆！</p>

王绾没有掩饰脸上愤怒，摔袖离去。</p>

“癫狂至此，尔等不亡，天地正道何在！”</p>

王绾离去，屋舍内，甘罗看着自始至终王绾没有喝过一口的茶汤，轻笑一声。</p>

“正道，天地间还有这个物事？”</p>

走到王绾所做椅子前，拿起奉给王绾的那杯茶汤，举在齐胸处，轻轻松手。</p>

茶杯做自由落地，在重力的作用下，于空中急速下落，速度越来越快。</p>

啪察～</p>

茶杯四分五裂。</p>

茶汤肆意横飞。</p>

甘罗踩着茶杯碎片，踩着茶汤残余，向着屋外走去。</p>

“便是真有，你们便是正道？”</p>

有一人一直候在门口，等甘罗一出来，立刻九十度弯腰鞠躬，双手高举，双臂前伸，低着头。</p>

甘罗没说让他起来，他便一直以如此姿势跟在甘罗身后。</p>

轻声，恭敬，详细汇报。</p>

“四十六个请辞奏章尽数集于一体，呈报给陛下，现在应该无人知晓是我们所为。”</p>

“嗯。”</p>

“张空扇动同僚硬闯长安君府，为长安君所击毙，不清楚是否暴露。”</p>

“张空是谁？”甘罗语气很随意，略有一丝丝疑惑，道:“秦国有张姓世家？张仪后人？”</p>

秦国历史上，姓张的名人只有秦惠文王相邦张仪。</p>

张家在当时名声显赫，一时无两。</p>

但在秦惠文王死后，张仪为秦武王驱逐出秦土，张家也随着张仪离去，一夜之间分崩离析。</p>

“不是，是投在……”</p>

“这等小事你们处理便是，不要说与我听。”</p>

甘罗一听“不是”二字，便没有听下去的**了，他对张空投在谁的麾下不感兴趣。</p>

“长安君不是太子，没那么仁义，不要再用这种小伎俩试探。凡与长安君正面对上的事，都不要做，除非你们想寻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