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韩地，西北近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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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城以头抢地，重重叩首。</p>

“臣想说的是，陛下圣明！”</p>

老将蒙骜气沉丹田，抱拳，声音苍劲。</p>

“陛下圣明！”</p>

内史蒙毅立刻紧跟大父步伐，书生将心，话语铿锵。</p>

“陛下圣明！”</p>

老丞相王绾微微低首，声音苍老。</p>

“陛下圣明！”</p>

被拿去廷尉一职的左丞相李斯，那好似秦律一般刻板的脸轻扭看了眼身后世家，然后转首收起目中冷光，低头。</p>

“陛下圣明！”</p>

司马尹叹口气，心中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随何。</p>

“陛下圣明。”</p>

魏发亦是如此想，堂堂贵族被秦律噶了，怎么想怎么憋屈。</p>

可在始皇帝并不友善的目光下，在始皇帝已经先退一步的情景下，魏发不敢再反驳。</p>

“陛下圣明。”</p>

方才对李斯态度最是恶劣的樗里面，却是最满意的。其祖先樗里疾本叫嬴疾，是秦孝公庶子，也算嬴氏一族。</p>

樗里家和嬴氏一族有这层关系在，两家也走的很近，其是唯一一家在嬴氏一族和世家间左右逢源的一家。</p>

是以其起身昂首，高声呼喝。</p>

“陛下圣明！”</p>

九卿之卫尉道陛下圣明，九卿之奉常道陛下圣明，九卿之少府道陛下圣明，咸阳殿所有在场之人皆道陛下圣明。</p>

山呼海啸的朝拜，赞颂声差点掀翻了咸阳殿的殿顶。</p>

始皇帝对此景置若罔闻，这是他早就有所预料的事。</p>

这些年，他坐在这个王位上，听的最多的就是赞扬。</p>

那个竖子，应该已经离开咸阳城了罢。他会去朕给他留下的韩地，还是扶苏所在的上郡呢？</p>

韩地这么久没有官员不知道变成了何样，扶苏在上郡也不知是否实现了那竖子愿景。</p>

王翦走了，王贲走了，蒙恬走了，尉缭也走了，现在连这竖子也走了……</p>

朕熟悉的人，越来越少了……</p>

始皇帝走神了。</p>

…………</p>

韩地，百废待兴。</p>

这块因为距离关中太近，而未被始皇帝封出去的土地，作为秦国自留地有利有弊。</p>

利处就是这块地归始皇帝自己掌控，不用担心会有兵马骤起于卧榻旁，利刃旦日逼咸阳的事。</p>

弊处则是没有一群功高威望重的秦国重臣，一群重臣家族来此镇守，韩地的发展较其他地区慢了不止一筹。</p>

尤其在本地贵族经历了一波大清洗之后，韩地民生凋敝越发疲敝。更兼此地开放了本应被焚毁的百家书籍，不禁百家之学。</p>

消息传开后，无数百家人士，读书识字的寒生争先恐后地奔赴韩地，如同百川归海。天下读书之人，有见识者半数集于韩地，这让韩地更乱了。</p>

本来早就应该外派过来的秦臣，一直也没有到位。吕氏商会这群商人做生意是把好手，稳住局面也小菜一碟，但治理地方还是有些力不从心。</p>

虽然吕氏商会的威望很高，但对于当地律法不甚精通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决各类事宜，尤其是在有民众报官的时候。</p>

韩地在之前有自己的本地律令，不受秦律约束，这也是当今天下各地实况。秦律有效管辖范围就是关中地区，出了函谷关基本就作废。</p>

商会精英们大多先前都不在韩地生存，哪里知道这些，他们便想实行秦律用以约束韩地民众。</p>

他们失败了，还差一点引起民变。秦律太严苛了，出了关中就水土不服。</p>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八个字起于韩地，宣扬最广处也是韩地。</p>

虽然在民变之时这八个字远没有活着两个字重要。</p>

但在基本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好些不满足于现状的投机者靠着这八个字很是集结了一批势力。</p>

若不是秦国于韩地的驻军，这些投机者早就城头变换大王旗，自立个什么王过一把当上位者的瘾。</p>

而不是扇动民众，宣扬秦律严苛，和吕氏商会对抗试探秦国的底线。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利益纠葛。</p>

律令在有些人眼中是樊笼，但在大多数人眼中却是秩序。</p>

在没有一套切实可行的律令管束，放任人心野蛮生长。最终的结果便是重回原始社会，弱肉强食，没道理可讲。</p>

新郑郡守站在新郑城墙，这座韩地中心城池是经历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农民起义后，唯一一座保存完好的城池。</p>

新郑原是韩国都城，在韩国破灭后，又暗中成为五代相韩的张家管领。</p>

新郑郡守在西城墙上望着天边，那里是秦国关中所在地，是委派他来此地的公子所在。</p>

…………</p>

上郡。</p>

不，准确的说是西北七郡。</p>

焕然一新。</p>

太子嬴扶苏亲赴此地，无异于是西北这片苦难频仍的大地下的一场甘雨，是西北民众心中的一针强心剂。</p>

因为需要防范游牧民族，所以西北这片土地一直是地广人稀。</p>

虽然在当今秦国强大的军事力量下，所有的游牧民族都是纸老虎，正式开战都将在锋锐秦剑下献上头颅。</p>

但西北以匈奴为主的游牧民族这么多年除了突袭雁门，九原两郡之外，再没有过以冒顿单于为首的大型攻势。</p>

他们不和秦国大规模开战，而都是以小型部落为首的突袭，骚扰，属于有枣没枣打一杆子。</p>

一般都是数十人，十数人，甚至数人都有的进攻。</p>

匈奴和秦国不同，匈奴分成许多部落，每个部落都有着极大的自主权。一些特别大的部落甚至可以不听冒顿单于的命令。</p>

西北民众在城郡之内的还好说，但是在村郭定居，没有高大城墙保护的秦人，终日都要担心塞外的胡刀落在自己脖颈。</p>

这种现象已经持续了十数年，而秦国的应对方式很不秦国。不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而是接近于放任自流。</p>

来袭的胡人能留下自然最好，留不下的，那也没办法。致力于一统天下的秦国，彼时正在剑指六国。</p>

和土地肥沃，适合耕种的六国相比，长满野草的胡人地区显然不太可口。</p>